京城灵务总局地下审讯区，一间特殊的牢房里透着柔和的灵光。血影被符文锁链缚在椅上，玄铁镣铐锁着四肢百骸，法力被彻底封禁。他垂着头，额前乱发遮住脸庞，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自被押离铁岩城，他就做好了承受酷刑的准备。在西域，被俘修士要么遭搜魂炼魄，要么被折磨至死，大周与魔教势同水火，想必只会更狠。
冰冷的石门“吱呀”一声开启，血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走进来的不是凶神恶煞的修士，而是个身着青色文官袍的中年人，面容和善，嘴角噙着浅笑，身后跟着的仆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热茶和两碟精致点心，袅袅茶香竟驱散了牢房里的阴冷。
“道友一路辛苦，受惊了。”中年文官缓步走到桌前坐下，语气温和得像在招待客人，“在下姓李，是灵务总局纠纷调解委员会的主事。别拘束，请坐——哦，忘了道友暂时不便起身，那我就直说了。”
他示意仆役将热茶和点心放在血影面前的桌上，推了推茶杯：“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是灵雾山产的云雾茶，提神解乏的。点心是凡人御膳房做的桂花糕，道友尝尝？”
血影盯着桌上的热茶和点心，瞳孔收缩。搜魂？拷打？这些预想中的酷刑全没出现，反而被人当成贵客招待？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警惕道：“少来这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句幽冥教的机密！”
“道友误会了。”李主事摆了摆手，笑容依旧和煦，“我今日来，并非要拷问你，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毕竟，大家都是修仙者，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道：“道友在幽冥教待了多久？是血煞魔尊的亲传弟子，想来地位不低吧？每月宗门能给你发放多少灵石俸禄？”
血影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迟疑了一下，冷哼道：“我魔教修士，岂会稀罕那点俸禄？资源全凭本事抢夺，想要灵石，就去杀妖兽、劫商队，比你们这些被规矩捆住的废物自由多了！”
“哦？”李主事挑眉，追问道，“那道友可有固定的洞府？是独门独院，还是和其他修士挤在一起？若是受伤了，宗门会提供丹药医治吗？比如筑基期修士常用的疗伤丹、护心丹，供应充足吗？”
血影的脸色微微一僵。他在幽冥教虽说是亲传弟子，却也没有专属洞府，只是在血煞魔尊的洞府外占了个偏殿；上次围攻黑煞宗时受了伤，向宗门申领疗伤丹，管事只扔给了他一瓶最低阶的凝气丹，说是高阶丹药要靠战功兑换。这些事，他向来不愿多想，此刻被问起，竟有些语塞。
“看来道友在幽冥教的日子，也不算轻松啊。”李主事看穿了他的窘迫，语气依旧平淡，“那道友有没有想过，若是哪天修为停滞不前，或者年老体衰，无法再征战抢夺，届时又该何以自处？魔修虽寿命比凡人长，可也有气血衰败的时候，到了那一天，幽冥教会管你吗？”
这一连串问题，像重锤般砸在血影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幽冥教，弱肉强食是铁律，没了战力的修士，要么被当作炮灰派去执行必死任务，要么被同门吞噬修为，下场凄惨。他一直以为只要够强就能永远立足，可李主事的话，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朝不保夕的苟且。
看着血影怔住的表情，李主事适时地从袖中取出一本装订精致的小册子，轻轻放在他面前：“道友不妨看看这个，这是我大周的《仙籍公务员福利保障细则》。”
血影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封面上的字迹工整清晰，翻开第一页，就是明码标价的俸禄标准：“筑基期修士入职灵务总局，每月基本俸禄五十块中品灵石，绩效奖金最高可达百块，季度考核优秀者额外奖励上品灵石……”
他的目光越看越直，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再往下翻，更是让他心惊——“凡入职满一年者，可申请专属洞府，洞府内配备聚灵阵；每年享有十五天带薪年假，可凭凭证前往灵泉浴场疗养；宗门提供免费职业培训，助力突破瓶颈；晋升通道透明，凭功绩可擢升职位，享受更高福利……”
最让他动容的是最后几页：“伤残抚恤条例：修士因执行任务受伤致残，终身享有全额俸禄，免费提供疗伤丹药及后续康复治疗；退休保障：筑基期修士年满两百岁可申请退休，退休后每月领取原俸禄的七成，享有优先购买灵植、丹药的资格……”
“这……这是真的？”血影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在幽冥教拼死拼活，一年都未必能攒下百块中品灵石，更别说专属洞府和退休保障了。对比之下，大周给的待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李主事看着他眼中的动摇，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我大周推行仙凡共治，修士也是‘公职人员’，理应享有完善的福利保障。不像有些宗门，只知道压榨弟子，让修士为了资源拼死拼活，却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惋惜：“道友是筑基期修士，资质不差，若是能归顺大周，凭借你的实力，入职灵务总局至少能当个队长，每月俸禄、福利一应俱全，何必在幽冥教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血煞魔尊让你去偷袭铁岩分局，不过是把你当棋子罢了，你若死了，他转眼就会再收新的弟子，谁会记得你？”
血影捧着福利手册，手指死死攥着书页，指节发白。李主事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枷锁。他想起自己在幽冥教的种种遭遇：为了一块上品灵石，和同门自相残杀；受伤后被弃之不顾，只能靠自己硬扛；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而手册上的每一条福利，都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稳定的资源、安全的居所、受伤后的保障，还有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
“给朝廷打工……好像真的比在魔教有前途？”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他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再想想自己在幽冥教啃着干涩的辟谷丹、喝着浑浊泉水的日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眼眶竟有些发热。
远在御书房的周玄，通过水晶球看着审讯室里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对着身旁的王德福笑道：“怎么样？朕说的没错吧，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付这种在魔教受够了压榨的修士，硬来没用，得让他先感受下咱们‘良心雇主’的温暖。”
王德福看着水晶球里神情动摇的血影，忍不住赞叹：“陛下高见！这招‘员工关怀’前置，可比严刑拷打管用多了。属下看，这血影怕是撑不了多久就会投降。”
“那是自然。”周玄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给他点时间消化，等他想通了，不用我们问，他自己就会把幽冥教的老底全抖出来。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收获一个筑基期修士，还能摸清幽冥教的虚实，简直是一箭双雕。”
他顿了顿，补充道：“传旨给李主事，继续加把火，再给血影讲讲咱们灵务总局的晋升案例，让他看看归顺后的修士是怎么一步步过上好日子的。我要让他明白，跟着大周干，比跟着血煞魔尊有奔头多了！”
审讯室里，血影依旧捧着福利手册，眼神复杂。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一边是魔教的“自由”与狠厉，一边是大周的稳定与保障。而那本薄薄的手册，就像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对幽冥教最后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