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春天刚冒出头，曙光城的衙门就来了桩哭笑不得的案子——人族铁匠王老三举着菜刀，把个灰头土脸的狼妖青年扭到官差面前，嚷嚷着要告对方“半夜抢人”。细问之下才知道，狼妖青年阿狼看上了王老三的女儿，想起族里“抢婚”的老规矩，觉得半夜把姑娘“抢”回部落才够威风，结果刚翻进王家院墙，就被王老三一菜刀追着砍，连尾巴尖都被削掉了点毛。
这案子还没了结，又有人来告状。这次是几个妖族长老，说人族过年放鞭炮，震得他们族里的幼崽整夜哭，连冬眠刚醒的蛇妖都被吓得窜回了洞里；转头又有人族百姓来抱怨，说鹿妖族祭祀时杀活牲，血腥味飘到街上，家里孩子都不敢出门。一时间，衙门里挤满了告状的人，法官们拿着律法条文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按人族规矩，抢婚是“强抢民女”；按妖族习俗，阿狼觉得自己“光明正大”；祭祀活牲在妖族看来是“敬神”，在人族眼里却是“残忍”，两边都有理，谁也不服谁。
消息传到京城，周玄看着奏折忍不住笑了——笑完又皱起眉头：“文化这东西，融起来比修路难多了，路是硬的，习俗是软的，得慢慢捋。”他当即下旨，让礼部联合自治区议会，赶紧研究个办法出来，既不能让人族觉得受委屈，也不能让妖族觉得丢了传统。
礼部的官员们带着文书赶到北疆，和各族长老开了三天三夜的会。刚开始，两边还吵得面红耳赤——人族官员说“抢婚违背律法”，狼妖族长老却反驳“这是我们的勇士传统”；妖族说“活牲祭祀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人族官员又说“太不人道”。直到白狐夫人拿出之前双语学堂孩子们一起做的灯笼，上面又画着人族的福字，又绣着妖族的图腾，笑着说：“孩子们都知道把两家的好东西凑在一起，咱们怎么就不行？”
这话点醒了所有人。最后，他们定下了“立法引导、尊重差异、促进沟通”的原则，出台了《自治区民俗事务管理暂行办法》。办法里写得明明白白：像“血祭”“强制抢婚”这种危害他人、坏了公序良俗的事，一律禁止；但妖族祭祀用活牲，只要提前报备、选在偏僻地方，不影响人族生活，就可以保留；人族过年放鞭炮，得划定区域、规定时间，不能在妖族聚居地附近放。还特意加了条：各族要是有看不懂的习俗，都可以去衙门问，官府会派人解释清楚，免得再闹乌龙。
为了让大家更了解彼此的习俗，自治区还决定定期办“民族文化周”。第一次文化周办在曙光城的广场上，各族都搭了展台——人族的裁缝展示红嫁衣，教妖族姑娘绣囍字；狼妖族的长老现场讲“抢婚”的由来，说现在早就不兴“硬抢”，改成男方带着礼物去女方家求亲，“抢”只是象征性的热闹；鹿妖族则摆上祭祀用的糕点，说现在活牲祭祀越来越少，大多换成了五谷杂粮，还请人族百姓尝尝他们的祭祀糕点。
最热闹的是广场中央的表演——人族艺人唱着黄梅戏，妖族的姑娘们跳着狐月舞，后来不知是谁起的头，人族的二胡和妖族的骨笛凑到了一起，居然奏出了好听的调子。王老三带着女儿也来了，阿狼躲在人群后面，手里攥着一束刚摘的野花，还是白狐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拉着王家姑娘走到他面前，笑着说：“现在可不兴抢了，要好好说话，诚心求亲。”阿狼红着脸把花递过去，王家姑娘接过花，忍不住笑了，王老三看着这一幕，也挠着头笑了，之前的火气早没了踪影。
远在京城的周玄，通过水镜看着文化周的热闹场面，对着身边的太监感叹：“文化融合哪能一蹴而就？有点小摩擦很正常，关键是要慢慢引导，不能一刀切。”
太监也笑着说：“您看现在，人族知道妖族的‘抢婚’只是老传统，妖族也明白人族放鞭炮是图热闹，互相理解了，矛盾自然就少了。”
周玄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咱们要的不是让妖族变成人族，也不是让人族变成妖族，而是让大家知道，不同的习俗都有自己的道理，只要不伤害别人，就该互相尊重。说不定再过几年，还能融合出新鲜玩意儿——比如人族的嫁衣上绣妖族的图腾，妖族的祭祀上摆人族的糕点，那才叫真的和谐。”
水镜里的文化周还在继续，孩子们围着展台跑，各族百姓互相品尝食物、交流手艺，原本剑拔弩张的矛盾，在欢声笑语中渐渐化解。周玄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文化的阵痛终会过去，只要大家朝着和谐共处的方向走，北疆的文化花园，一定会开出越来越多绚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