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瞪大眼睛，完全没料到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我？”他声音发颤，“你别骗我！”
谢雪擦了擦眼泪，重新恢复冷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地上。
“看看这个。”
谢飞弯腰捡起照片。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自己，十六岁时的照片。
照片背面有红色的x号，还有一行字：目标清除。
“这是什么意思？”谢飞手抖得厉害。
“三年前，你刚考上大学那天。”谢雪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组织的人找到我，说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她吐出一团白雾，眼神飘向远方。
“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记得你高中时那个同桌吗？林小雨。”谢雪弹掉烟灰，“她失踪那晚，你给她打过电话。”
谢飞脑海中闪过一个清秀女孩的脸。林小雨，成绩很好，性格安静。高三下学期突然转学了，之后就失联了。
“她只是转学而已——”
“她死了。”谢雪打断他，“被组织控制，最后死在KtV包间里。”
空气瞬间凝固。
谢飞感觉天旋地转。林小雨死了？那个总是偷偷给他递小纸条的女孩？
“你最后一通电话里，她告诉了你什么？”谢雪走近几步，“你一定记得。”
谢飞努力回想。那通电话很短，林小雨语气很急，说她发现了什么秘密，让他小心某个人...
“她说让我小心班主任。”谢飞脱口而出，然后脸色大变，“王老师？”
“王志强，我们高中的班主任。”谢雪冷笑，“也是这个组织在教育系统的重要据点负责人。专门物色合适的女学生。”
谢飞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王老师总是特别关注那些家境贫困的女学生，经常单独找她们谈话。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负责任，没想到...
“林小雇发现了他的秘密，准备举报。”谢雪继续说，“但她先告诉了你。那通电话被监听了。”
“所以他们要杀我？”谢飞声音嘶哑。
“对。”谢雪点点头，“但我阻止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谢雪，你弟弟知道太多了。必须处理掉。”
然后是谢雪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给我时间。我有办法让他闭嘴。”
“什么办法？”
“让他消失。远远的消失。”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
谢飞脑子嗡嗡作响。姐姐当时是在救他？
“我安排你去南方上大学，就是想让你离这里远一点。”谢雪收起录音笔，“但你偏偏回来了。”
夜风更冷了，谢飞打了个哆嗦。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因为他们威胁，如果我不配合，就让你'意外死亡'。”谢雪苦笑，“我只能先答应，然后想办法保护你。”
她扔掉烟头，用脚碾灭。
“这三年，我表面上配合他们，实际上一直在收集证据。”她拍拍胸前的口袋，“包括今晚老K给你的那些资料，都是我让他准备的。”
“老K是你的人？”谢飞震惊了。
“不完全是。”谢雪摇头，“他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们暂时是盟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谢雪脸色一变，快步走向谢飞：“他们来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谁来了？”
“组织的人。他们不相信我能找到你。”谢雪从包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开我的车，去火车站。”
“那你呢？”
“我留下拖住他们。”谢雪推了推他，“快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四五个人。
谢飞握紧U盘，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姐姐一直在保护他，他却误会了她那么久。
“姐...”
“别说了！”谢雪打断他，眼中再次涌出泪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她转身面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重新戴上那副冰冷的面具。
“还有，那个U盘里的资料，交给警察局的陈警官。只能是他，别相信其他任何人。”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的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
话音刚落，五个黑衣人出现在路口。为首的是个光头男人，脸上有道刀疤。
“谢雪，人找到了吗？”光头男人问道。
“还在搜。”谢雪恢复了冷漠的语气，“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狡猾。”
光头男人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老大说了，今晚必须解决掉他。不能留后患。”
“我知道。”
谢雪偷偷朝谢飞藏身的方向摆手，示意他快走。
谢飞咬咬牙，趁着黑衣人不注意，悄悄朝停车的地方摸去。
车子是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小区后门。谢飞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钥匙插在点火器上。他轻轻转动钥匙，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
“有车！”光头男人突然喊道。
谢飞心脏狂跳，赶紧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几个黑衣人朝这边跑来。但让他惊讶的是，谢雪并没有跟着追，而是故意绊倒了一个黑衣人。
“他跑了！”光头男人怒吼，“都是你！说什么熟悉他的习惯！”
谢雪被推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对不起，老大。我失算了。”
“现在怎么办？”
“追！”光头男人掏出手机，“调动所有人手，封锁各个路口。”
谢飞咬紧牙关，踩下油门冲向夜色深处。
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路灯像流星一样向后掠过。谢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姐姐的话。
原来这三年，她一直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而自己却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谢雪的声音传来，“你到哪了？”
“刚过环城路。”谢飞看了看导航，“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们暂时不会动我。”谢雪的声音很虚弱，“听着，去火车站买票。目的地无所谓，离这里越远越好。”
“可是——”
“没有可是！”谢雪打断他，“这件事还没结束。老K那些资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鱼还没浮出水面。”
谢飞握紧方向盘。“那你呢？你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会想办法的。”谢雪轻声说，“小飞，答应姐姐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谢飞眼眶湿润了：“姐，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谢雪坚定地说，“我走了，他们就知道是我在帮你。到时候你更危险。”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朝这边来的。
“而且，还有那些女孩需要人救。”谢雪继续说，“如果我现在跑了，她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谢飞想起U盘里那些照片，那些年轻的脸庞。她们和林小雨一样，都是无辜的。
“陈警官在哪能找到？”
“市局刑侦二队。”谢雪快速说道，“他女儿叫陈小月，两年前失踪的。你把她的照片给他看，他就明白了。”
“好。”
电话里传来争吵声，好像有人在催谢雪。
“我得挂了。”谢雪匆忙说道，“记住，小心所有人。除了陈警官，谁都不要信。”
“包括你吗？”谢飞忽然问道。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包括我。”谢雪最终说道，声音无比悲伤，“如果有一天我举枪对着你，不要犹豫，开枪。”
“姐！”
但电话已经断了。
谢飞红着眼睛，猛踩油门。车子在夜色中狂奔，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火车站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给这个黑暗的夜晚带来一丝希望。
但谢飞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谢飞没有直接去火车站。
他把车开到一个24小时营业的网吧，花了二十块钱开了台机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了。
陈小月的照片很好找。两年前的失踪案件，当时还上过本地新闻。十七岁的花季少女，笑容甜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去同学家做作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谢飞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那张脸在U盘里的某个角落出现过，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他没有仔细看。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眼神里的绝望让他心脏一阵抽痛。
“妈的。”他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嚓声。
边上一个通宵玩游戏的胖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刷副本。
谢飞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陈警官 刑侦二队”。很快就找到了相关信息。陈建国，四十二岁，从警二十年，办案经验丰富。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女儿两年前失踪后一直独居。
最近一年，这个男人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寻找女儿的案子上。同事们都说他魔怔了，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死掉的女孩不择手段。
谢飞关掉网页，走出网吧。
夜风很冷，他拉紧外套，重新坐进车里。
现在问题是怎么联系到陈建国。直接去市局显然不行，那里可能也有老K的人。而且半夜三更的，一个满身血迹的年轻人出现在警察局，怎么解释？
他想起姐姐的话：小心所有人。
包括陈警官吗？万一这也是个陷阱呢？
手机又响了。还是陌生号码。
“谢飞？”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你是谁？”
“我是陈小月的同学。”对方压低声音，“我知道她在哪里。”
谢飞心跳加速：“你在哪？我们见面谈。”
“不行。电话里说。”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在一个地下室里。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怎么找到她。”
“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也差点被抓。”男人说，“三个月前，有人找到我，说可以介绍高薪工作。我差点就去了，幸好我妈阻止了我。”
谢飞皱起眉头。这听起来像真的，但也有可能是陷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今天晚上有人在到处找你。”男人说，“我听说你手里有证据，能救小月。”
“谁告诉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一个女人。她说她是你姐姐。”
谢飞握紧手机。谢雪怎么会知道陈小月的同学？除非她早就在调查这件事。
“她还说什么了？”
“她让我转告你，天亮之前要把东西交给陈警官。”男人的声音更加急促，“还有，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今晚会有一批女孩被转移。”
“转移到哪里？”
“码头。有一艘货船今晚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