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东区码头，深夜。
咸湿冰冷的海风裹挟着工业废料和鱼腥的混合气味，吹过生锈的龙门吊、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和空无一人的仓库。
这里本是哥谭物流的血管之一，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个寂静的钢铁迷宫，只有海浪拍打水泥墩的单调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打破死寂。
一个穿着皱巴巴白衬衣，西装裤早已被污渍沾染的男人，正沿着码头边缘踉跄狂奔。
他的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头上，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他就是克里斯·维塔斯，一个原本普通的公司职员，如今却成了一个被愤怒和骤然获得的力量所吞噬的怪物。
他不断惊恐地回头，视线在堆叠的集装箱阴影和幽深的巷道间疯狂扫视，确认那个如同鬼魅般追踪他的银黑色铁甲人没有立刻追上来，才敢稍微减缓速度。
克里斯扶着一面冰冷的集装箱壁，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滴落。
“不够……还不够安全……”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穿着他的神经。他眼中猛地亮起那不祥的猩红色光芒，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在强行调动体内的能量！
他要将散布在哥谭市各个角落、那些早已被他埋下“种子”的无辜者们，全部召唤过来！
用他们的生命作为盾牌和筹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不敢多歇一秒，继续咬着牙，朝着码头更深处、那些大型货运轮停泊的深水区跑去。
那里地形更复杂，或许更容易躲藏或者找到逃离的船只。
然而，越往里跑，克里斯的心就越往下沉。太安静了！
刚才外围至少还能看到几个流浪汉或者偷摸约会的小情侣，但现在，整个区域仿佛被清空了一般，看不到任何人影，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空旷的码头回荡。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包裹了他。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惊慌失措地四处环顾，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这时——
轰！！！！
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音爆巨响！一个金红相间无比招摇的身影如同陨石般撕裂夜幕，从高空中以惊人的速度俯冲而下，带着无匹的气势和愤怒，直扑克里斯而来！
战甲的颜色不再是之前为了融入哥谭而伪装的银黑色，此刻的托尼·斯塔克，卸去了一切伪装，以钢铁侠最原本最具威慑力的姿态降临！
半空中，托尼根本没有任何废话，抬手便是两记精准无比的掌心脉冲炮！
刺眼的蓝色能量光束瞬间迸发，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轰击在刚刚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表情的克里斯身上！
“呃啊！！！”
克里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击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炸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冰冷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肋骨至少断了好几根。
仓促之间，他只能凭借本能，调动起那诡异的能力，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扭曲空气的能量护盾，这才勉强抵消了部分冲击力，没有被那足以摧毁坦克装甲的脉冲炮直接轰成碎渣。
他挣扎着抬起头，当看清那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着柔和光芒和强大能量的金红色战甲时。
克里斯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了见鬼般的尖叫。
“钢……钢铁侠？！！”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恐惧和受伤出现了幻觉。
“不……不可能！你……你tm才是今天晚上监视我的那个？！不对！漫画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跑到现实里来？！这一定是假的！是蝙蝠家族那帮家伙搞出来的全息投影恶作剧！想吓唬我？！！”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剧痛而扭曲变形。
“克里斯·维塔斯！”托尼的声音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已无路可逃！我向你发誓，在把你正式移交司法之前，一定会让你好好地、深刻地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为你对那些无辜者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哼！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克里斯捂着剧痛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充满了扭曲的怨恨和嘲讽，他朝着托尼嘶吼。
“你们蝙蝠家族！自称守护哥谭的黑暗骑士？呸！恶心！你们不过是一群有钱没处花的富家公子哥，在玩一场刺激的‘逮捕犯人’角色扮演游戏！你们根本就是局外人！蝙蝠侠他永远也救不了哥谭！你们也永远无法理解我们这些活在哥谭最底层的烂泥里的人，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怨毒全部倾泻出来。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揪着我不放？！啊？！那些被我炸死的哥谭富豪！他们哪一个不是死有余辜？！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和罪恶，甚至比我还要多得多！！就因为我的父母！！他们只是两个本分的会计！他们只是在一条该死的小巷子里偶然撞破了那帮杂碎的交易！他们就被灭口了！！连尸体都没能找到！！就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了！！”
“难道我连报仇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当我的父母像畜生一样被他们杀死的时候，你们口中的那个救世主蝙蝠侠在哪里？！他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要拯救哥谭吗？！他人呢？！你说话啊！！”克里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满了他的脸。
他猛地喘了几口气，眼神中的疯狂稍微褪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的痛苦。
“其实……我一开始从来没有怪过蝙蝠侠……我知道哥谭很大，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顾及到所有角落……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富豪们平日里道貌岸然地犯罪、压榨、甚至谋杀的时候，蝙蝠侠从不出现，也从不动用他的‘正义’去逮捕他们？！”
“而当我，当我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付出代价之后，他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只追着我不放？！这他妈的就是哥谭的正义吗？！！”
托尼悬浮在空中，安静地听完了他的咆哮，面甲下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些被你当作人体炸弹的无辜者呢？那个被你炸成灰烬的保安？那些在福利院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呢？他们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他们的痛苦，难道就比你轻吗？”
他缓缓降落地面，走向克里斯。
“我不是哥谭本地人，我给不了你关于这座城市黑暗面的完美答案。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不管是有权有势的富豪，还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要他胆敢践踏生命、视人命如草芥、触碰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我就会亲手将他绳之以法！你那悲惨的过往，不是你肆意滥杀无辜、制造更多悲剧的理由！”
“哼！没什么好说的了！”克里斯猛地擦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怨毒。
“跟你说这些废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放弃你那套虚伪的说教吧，我早就不是那个会被几句话动摇的傻小子了！”
“我也从来没指望能说服一个屠夫放下屠刀，”托尼的声音同样冰冷。
“因为你不配。那些滥杀无辜的富豪确实该死，但同样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也同样该死！”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你拖延时间等待的援军……是你在哥谭市内剩余的所有人体炸弹吧？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该到了。”
“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
克里斯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他和对方废话这么久，就是为了暗中调动那些散布在城市各处的“炸弹”，让它们赶来包围这里，用更多无辜者的生命作为威胁，逼迫对方投鼠忌器。
只有这样，自己才好趁机逃脱！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为什么对方会知道？！福利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连接不到那具意识载体？甚至连死亡反馈都没有传回来？！一种彻底失去掌控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这一切，自然是蝙蝠侠周密布局的结果。
全域能量屏蔽器不仅切断了福利院的控制，更干扰了克里斯本体的感知，让他无法准确判断局势。
“罗宾！”托尼不再看克里斯，直接接通通讯，“码头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看到目标了！数量大概在45个左右，正从3号入口方向狂奔而来！状态极度不稳定，能量读数飙升！”
提姆的声音迅速回应，背景音是蝙蝠摩托引擎的轰鸣，“执行b计划！冰冻他们！”
只见在码头区的3号入口处，黑压压的一群人正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狂奔姿态冲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各行各业的衣服，但此刻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空洞和疯狂，皮肤下透出危险的红色光芒！
早已埋伏在附近制高点的提姆·德雷克，冷静地打开脚边一个硕大的武器箱。
里面赫然是一具经过改装的肩扛式单兵导弹发射器。
他动作娴熟地取出一枚弹体呈现出冰蓝色、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特制冰冻弹，迅速装填、瞄准、扣动扳机！
咻——！
冰冻弹拖着冰冷的尾焰，呼啸着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入那疯狂涌来的人群中央！
轰！！！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股极其恐怖的白色寒潮如同冲击波般瞬间扩散开来！
极寒的冷凝气体疯狂肆虐，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晶！
那四十多个被操控的人体炸弹，连同他们周围数十米的地面、集装箱，全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坚硬的冰层！
他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被瞬间冻结成了一座座狰狞的冰雕！皮肤下那躁动的红光也随之迅速黯淡、熄灭。
“先生，所有异常能量信号已消失，目标已被成功冷冻。”贾维斯汇报道。
感受到自己与那些“炸弹”的精神连接被瞬间强行掐断，克里斯·维塔斯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最大的底牌，没了！
“就是现在！”托尼低吼一声，战甲脚部和手部的推进器瞬间爆发出最强烈的光芒，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心神大乱的克里斯猛冲过去！
然而，就在托尼刚刚冲出不到十米距离——
轰！！！！
他前方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炸弹的湖面，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强大的冲击波和灼热气浪猛地将托尼掀得在空中失衡翻滚！
“先生，检测到前方空气成分发生剧烈变化，高浓度可燃气体被未知能量瞬间引爆！”贾维斯迅速分析道。
“空气爆炸？！”托尼稳住身形，心中一惊。这家伙的能力比预想的更诡异！
还没等他完全调整过来，身后、左侧、右侧！接二连三地，空气中的不同位置不断发生猛烈的爆炸！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爆破手在精准地操控着一切！
托尼的战甲不断被爆炸的冲击波击中，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损伤，但却严重干扰了他的平衡和前进速度！
“贾维斯！给我找出这些隐形炸弹！标亮它们！”托尼一边全力操控战甲，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规避动作，一边大吼。
“正在分析能量残留及空气密度异常……计算完毕！已将所有探测到的‘空爆点’在您的视野中高亮标记！”
瞬间，托尼的视野里出现了无数个微微闪烁的、半透明的气泡状轮廓，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个码头区的上空！
原来克里斯早在刚才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将自己的能量渗透进周围的空气里，制造了大量看不见的、一触即爆的空气炸弹！形成了一个致命的死亡陷阱！
“贾维斯！冷气导弹准备！给我锁定克里斯！最大功率！我要把他冻回冰河时代！”
托尼下令道。根据蝙蝠侠共享的情报和刚才冰冻弹的效果，极寒是有效克制对方爆炸能力的手段。
左臂战甲外侧弹仓打开，一枚比其他导弹更粗、弹体呈现出深邃天蓝色的特制冷气导弹缓缓伸出。
同时，战甲肩膀、背部等其他部位的微型导弹巢也全部开启！
“fire（开火）！”
咻咻咻咻——！
数十枚微型导弹如同蜂群般呼啸而出，精准地射向那些被标记出来的空气炸弹，提前将其引爆！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顿时响彻整个东区码头！
一团团火球在空中绽放，冲击波互相碰撞，卷起漫天烟尘和碎屑，几乎遮蔽了整个战场！
就在这片混乱的爆炸和烟尘之中，那枚天蓝色的冷气导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出，绕过所有障碍，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试图躲到集装箱后面的克里斯疾射而去！
克里斯感知到危险，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竟然猛地从后腰摸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属铁球。
那是他平时藏在身上，用能力高度压缩了爆炸能量的“炸弹球”——用尽全力朝着那枚冷气导弹扔了过去！
就在铁球即将与导弹碰撞的瞬间，克里斯眼中红芒一闪！
轰！！！
铁球被他提前精准引爆！剧烈的爆炸在空中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竟然成功地将那枚冷气导弹凌空拦截、引爆！！！
嘭！！！
虽然没能直接命中克里斯，但冷气导弹爆开释放出的超低温寒潮依旧如同白色的海啸般向下席卷！
克里斯周围数十米的范围温度骤降，地面、集装箱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白霜，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
克里斯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头发和眉毛上都挂上了冰凌，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
他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想借着烟雾和低温的掩护再次逃跑！
“你跑不了！”托尼怒吼一声，战甲喷射出湛蓝的尾焰，冲破烟幕，朝着动作僵硬的克里斯疾追而去！
眼看托尼的速度极快，下一秒就要抓住自己，克里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停下脚步，非但不逃，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托尼反扑过来！
他的双手张开，指尖闪烁着危险的红色能量光芒！
“你上当了！铁皮人！！”克里斯脸上露出癫狂而得意的笑容。
“只要我的手指触碰到你的战甲！我就能把我所有的能量瞬间灌注进去！！从内部把你连同这身铁壳子一起炸成尘埃！！”
他的手指距离托尼的胸甲只有寸许之遥！
然而，托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这一手！
在他扑上来的瞬间，托尼早已抬起的双手掌心——脉冲炮的炮口已经积蓄了满满的能量！
零距离！双发最大功率！喷射！！
轰！！！！！！！
刺眼的蓝光瞬间吞噬了克里斯那张疯狂而错愕的脸！巨大的能量毫无保留地轰击在他的胸膛上！
他体表那层仓促形成的能量护盾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他整个人被炸得如同炮弹般向后倒飞，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重重地撞在一个结冰的集装箱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彻底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一枚闪烁着寒光的、蝙蝠形状的飞镖，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旋转着飞来……
托尼稳稳落地，看着那个被脉冲炮轰得奄奄一息，又被紧随其后来自罗宾的急冻蝙蝠镖补刀，彻底冻结成一坨冰块的克里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战甲上沾满了冰霜和爆炸留下的烟尘。
他接通通讯，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老蝙蝠，目标已抓捕，危机暂时解除。让GEA的善后小组和医疗队过来吧，这里有很多被冰冻的受害者需要紧急处理。”
东区码头的夜空中，硝烟与寒雾缓缓飘散，只剩下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场疯狂的复仇，终于被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