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赵美娟揉着通红的耳朵，语气斩钉截铁，“您今天要是不把我那两千块全拿出来，这娘家，往后我就不回了！”
“哟呵？翅膀硬了是吧？敢拿捏你老娘了？”
赵寡妇细长的凤眼一翻，嘴角撇出个刻薄的弧度，“钱？哼！早花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五百！爱要不要！”
她抱起胳膊，下巴高高扬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架势。
“什……什么？！”
赵美娟差点原地蹦起来，声音都劈了叉，“妈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您拍着胸脯说给我存着，一分不动！这才多久？！一千五百块！您干什么能花这么快？！”
“甭打听！就五百！要就拿着，不要拉倒！下回这点汤水你也甭惦记！”
赵寡妇梗着脖子嚷嚷回去，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女儿脸上。
赵美娟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胸口堵得发慌。
她狠狠一跺脚，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行！行！您可真行！五百就五百！剩下的，就当是我这做女儿的‘孝敬’您老人家的！”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寡妇这才不情不愿地磨蹭着挪进里屋。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动静，好半晌，她才捏着薄薄一叠钞票，一步三挪地蹭出来。
把钱往赵美娟手里塞时，那眼神活像是在剜自己的肉：“喏！拿好了！”
赵美娟一把夺过，指尖飞快地捻点一遍，确认是500块。把钱胡乱塞进手提包夹层，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让她心寒的家门。
她这个妈……往后就是金山银山，也绝不敢再往她手里塞一分钱了！
这些年，她明里暗地给她的姘头，也就是自己的亲爹黄大胡子的地下赌场里拉了多少客人了！黄大胡子给她妈的回扣至少都好几万块了；
更别提……赵美娟眼神晦暗。
她那弟弟，十有八九也是黄大胡子的种！他们姐弟俩这鼻子，活脱脱就是跟黄大胡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她妈呢？抵死不认！一口咬定姐弟俩都是早死的赵运来的亲骨肉？
哼！还不是因为这院子姓赵！她妈怕赵家那些虎视眈眈的堂亲知道了真相，把这最后的窝给收回去，把他们娘仨扫地出门！为了这院子，她妈连亲骨肉的血脉都能昧着良心不认！
赵美娟直奔银行，把赖德泽刚给的一千块加上这憋屈来的五百块，凑成一千五百块钱整，一股脑存了进去。
看着存折上那串新崭崭的数字，堵在心口的那团郁气才稍稍顺下去一点。
直到暮色四合，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挤上那辆颠簸摇晃的公交车，一路摇回了张家。
·····
与赵美娟的憋屈愤怒截然相反，顾书丽的日子正过得清闲又惬意。
自从把那两个啃老吸血、糟心闹腾的儿子彻底分出去单过，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像被雨水洗过一遍，清新明亮，连呼吸都畅快极了。
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四合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得像只归林的鸟。
大部分时光，她都沉浸在随身空间里，精心侍弄那些药圃中生机勃勃植株。
掐指一算，距离上次卖药才过去两个半月，但这批药材的长势和密度，竟比上一茬还要繁茂丰盛许多。
顾书丽心里虽喜，却不急躁，沉得住气。她盘算着再耐心等上小半个月，待药性积累至顶峰，品相也达到最佳，再出手，定能卖个更漂亮的价钱。
前些日子，她也曾风风火火地奔波过。
足迹踏遍了京城四郊的山峦田野，一门心思要寻摸一片能长期租赁下来种植药材的山地。
可真实地跑了一圈，看着那些或贫瘠或昂贵的土地，再掂量掂量自己兜里攒下的那点“家底儿”，心头那股子急切劲儿顿时凉了大半。
租地、雇人、买苗……桩桩件件都是钱！就算她能偷偷从空间里“移花接木”，后续的打理、施肥、请人照看……哪一处不是流水般的花销？这点微薄的本钱投进去，只怕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就得折腾个精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稳扎稳打。”
她对自己轻声说道。等这批空间药材顺利出手，腰包真正鼓胀起来，再考虑租赁山地、扩大经营的事儿也不迟。
眼下，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清净，感受空间药圃带来的富足和希望，才是正经。
这天晌午，她刚慢悠悠地吃完一碗自己做的家常炸酱面。面条筋道，酱香浓郁，咸淡适中。
刚放下筷子，想把碗筷收到厨房——原来的厨房和紧挨着的两间屋子，连同朝院子开的门，早就被砌死隔断，分给了老大和老三。
她自己没了厨房，就把正房最西头第四间，也就是原先被张少华和张小凤分割出去的两间屋子里，张小凤住的那半间，重新拾掇出来当了厨房。
买了新煤炉、煤球，置办了锅碗瓢盆和案板，总算把新厨房安顿下来。
一个人吃饭图省事，一碗炸酱面就打发了。顾书丽刚站起身，手还没碰到碗，大门突然被人敲得山响！
“梆梆梆！梆梆梆！”
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顾书丽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撇嘴低声嘟囔：“这大中午头的，谁这么不知趣儿？”
她趿拉着拖鞋，慢腾腾地走到大门前。
刚一拉开沉重的门闩，就见二女儿张二凤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停在门口，车前的藤编小座椅里歪坐着她那三岁大的女儿李洋洋。张二凤满头是汗，脸颊晒得通红，风风火火的样子。
她一见开门的顾书丽，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张嘴就嚷嚷：“妈！您吃完了吧？我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洋洋也没吃呢，饿得都不吭声了！快给我们娘俩儿弄点吃的！”
话音未落，她根本没看顾书丽的脸色，单手就把迷迷瞪瞪的李洋洋从车座上半抱半拽下来，另一只手利索地支好自行车，推搡着女儿就挤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直奔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