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顾书丽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伤疤，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张小凤，回头是岸，别再跟着王志刚一条道走到黑了，给自己济点德性吧~。”
“用不着您管！”张小凤猛地转轮椅往外冲，经过顾晓芬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顾晓芬，你最好想清楚，你往后就不 认我这个表姐了吗！”
轮椅“噔噔噔”地撞开走廊的人群，留下一串刺耳的声响。
病房里，顾书丽冷冷发看着张小凤的背影，顾晓芬赶紧扶她坐下：“姑姑，您别气坏了身子，我表姐真是无可救药了。”
顾书丽拍着她的手，“晓芬，你听姑姑说，千万别想着小时候的情谊搭理她，王志刚那人心狠手辣，她现在也不遑多让，她能给我眼睁睁地喝毒药，更别说你 了，他们夫妻俩肯定没安好心。”
顾晓芬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水渍，忽然想起昨天在走廊里，王志刚那黏在她身上的眼神，像苍蝇似的让人恶心。
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姑姑，我觉得他们不止想让我做艾窝窝那么简单。”
她把昨天相遇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从王志刚那过于殷勤的笑容，到他盯着自己胸口的眼神，连他说“小凤心情不好”时那刻意的停顿都没落下。
顾书丽听完，脸色越来越沉：“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前两任妻子就是被他糟践的，现在竟敢打上我侄女的主意！”
她忽然抓住顾晓芬的手，掌心冰凉，“晓芬，你可得当心，他们肯定想对你下药，要是被他们得手……”
“姑姑您别慌。”顾晓芬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出奇地冷静，“他们想让我去，我就去。”
“你疯了？”顾书丽瞪大眼睛，“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顾晓芬的瑞凤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他们想算计我，我正好可以看看，用什么法子，不外乎就是给我下药，我能应付；要是他们没安好心，正好让他们自食其果。”
顾书丽很 欣慰，她这侄女现在性子竟变得如此沉稳。
她看着顾晓芬瓷白脸上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心里又惊又喜：“可太危险了，王志刚手里有药……”
“药？”顾晓芬笑了，从布兜里摸出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几粒一模一样的灰药丸，“您看这是什么？刚才小凤姐转身时掉出来的，我捡的，我另拿了你吃的相似的药给塞了回去。”
顾书丽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药丸的手抖个不停：“这……这就是能让人昏迷的药？”
“应该是。”顾晓芬掂了掂药丸，眼神冷下来，“他们想让我吃，我偏要让该吃的人吃。”
她凑近顾书丽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姑姑，您帮我个忙，去药房问问这药丸的成分，再弄点能解它的药。剩下的，我来办。”
顾书丽看着侄女眼里的光，那里面没有丝毫怯懦，只有胸有成竹的冷静。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姑 姑帮你。但你记住，安全第一，实在不行咱就跑，别硬扛；这药也不用问别人了，你忘记姑姑是做药材的啦？这东西我闻闻就大概知道里面有什么~”
说着拿过来放在鼻子上仔细闻了闻，眉头都皱了起来，眼里闪过凶光，恨上次没把这两人给弄死。
“晓芬，这药不得 了，是曼陀罗再加了种猪的催情药，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不得好死，竟然下如此重药给你。”
“我知道了 。”
顾晓芬把药丸重新包好，塞进衬衫口袋，“您放心，我在乡下学过几招防身术，对付一个瘸子还绰绰有余。”
傍晚时分，顾晓芬提着食盒出现在王志刚的病房门口。“小凤姐，我来了。”她推开门，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王志刚正背对着门口坐着，闻言猛地回头，眼睛亮得像狼：“晓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他想站起来，却被腿上的石膏绊了一下，踉跄着又坐下，脸上的贪婪却丝毫不减。
张小凤坐在轮椅上，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顾晓芬身上来回扫，像在打量一件即将脱手的货物：“表妹来了，快把艾窝窝拿出来让你姐夫跟我尝尝，我可跟他念叨好半天了。就想着这一口呢~你自己找地方坐吧~”说完指着病床柜子上的红彤彤的苹果道：“晓芬， 你可以吃苹果啊，自己削皮。”
“谢谢表姐，大冬天的我不爱吃苹果。”
顾晓芬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艾窝窝，圆锥形胖乎乎，表面点缀红色山楂糕，吃起来口感粘软香甜；
她拿起一块递到王志刚面前：“姐姐与姐夫尝尝？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王志刚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喉结滚动着伸手去接，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手背。顾晓芬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恰到好处的羞怯让王志刚的眼神更热了。
“我去洗洗手。”她转身往出去往卫生间走。
王志刚的眼神瞪了下张小凤，张小凤忙转到轮椅走到桌前，提起暖水瓶倒了三杯热水出来 ，又快速地把手里早就磨碎的药粉倒在了两个杯子里。那个她常用的豁口水杯她没放东西。
然后她最后才拿起麦乳精，在三个杯子里都倒了些。
做完后，她对着王志刚使了个眼色；
顾晓芬从卫生间出来时，手里多了块湿毛巾，走到床头柜前擦手，她刚进门就看到张小凤正端着一杯水喝着，看了看桌上留下来的两杯，看来是特意给她与王志刚的。
这夫妻两个，还两样心思啊 ？
她装作不经意间走过，衣袖正好笼罩到了张小凤的杯子上面，经过时张小凤忙拉住她：“表妹，劳烦你给我们做这么好吃的 艾窝窝，来来来，姐姐特意给你倒的的麦乳精，你快趁热喝了吧~这杯是你姐夫的。”张小凤指着上面写着劳动光荣的一个搪瓷缸。
顾晓芬伸手拿了另一个杯子，手速快的那两人都没发现， 她袖子里的 东西就放到了搪瓷缸里。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麦乳精：“咦，表姐，你放太多 麦乳精太甜了。姐夫，别老吃 艾窝窝，吃多了不消化，你也喝点我姐 泡的麦乳精吧~。姐姐，你把杯子给姐夫端过去啊，这样才能体现 出你们夫妻情深。”
顾晓芬看着张小凤，笑得眉眼弯弯。
王志刚一边看着顾晓芬的脸，陶醉了，一边迫不及待地咬了手上拿着的艾窝窝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好吃……晓芬的手真巧。”他又拿起一块，往张小凤面前递，“你也吃。”
张小凤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看着那艾窝窝，伸手接过，几口就吃了下去，顾晓芬可不敢在吃食里下毒；
三 两口吃完，她噎得慌，忙端起杯子把那麦乳精一口气喝光，她自己倒的水，她很放心。
王志刚目光闪了闪，转着轮椅走到桌子前，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皱了下眉头，张小凤这个死女人倒底放了多少麦乳精啊！这水甜死了，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两口喝下去一大半。
他喝到一半，看 到顾晓芬还端着杯子，忙出声让道：“晓芬，愣着干嘛，快点把你姐倒的麦乳精喝完吧~冷了就腻了！”
顾晓芬微笑着端起杯子，直接昂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光，这才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