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跟遐蝶不一样，他撒谎没有那么明显，不会脸红心跳，也就是心里紧张一下。可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难免是破绽百出的。
“阁下？”
遐蝶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探究，目光直直地锁着他，“你做了什么？”
“啊……”
伊卡洛斯被她看得一慌，像是被抓包的孩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才勉强稳住神色，“没、没什么……”
波吕茜亚这时候才意识到，好像把姐夫的小秘密戳破了……
“是吗？不要骗我……”
遐蝶微微歪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探寻，语气却依旧温和。
她没有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指尖在身侧轻轻蜷缩了一下，那份温柔里藏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他只是别过脸，视线落在远处摇曳的花海，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絮语。
“只是……顺手多做了点准备。”
他不想告诉遐蝶这是剜心得来的结果，他知道自己没事，但她会不开心，也会担心。
伊卡洛斯在心里向她道歉，道歉他自作主张，把她留在冥河的命运拉回了人间。
可让我再选，也还是这个结果。
……
在他们二人找火种的同时，黎明云崖半神议院的公民大会的讨论也越发激烈。
阿格莱雅为首的逐火之旅支持者与凯妮斯为首的元老院展开了交锋。
当伊卡洛斯与遐蝶在冥界花海拍下的那张合照，传递到阿那克萨戈拉斯手中时。
那些散落在时光裂隙里的碎片，那些被再创世掩盖的轮回真相，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赞成逐火之旅者与反对逐火之旅者，此刻票数相等。
最后一票，握在阿那克萨戈拉斯手中。
元老院的长老们与凯妮斯站在议事厅侧廊，脸上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他们早已与阿那克萨戈拉斯达成默契。
凯妮斯甚至已经抬手整理好了长袍下摆，准备迎接胜利的欢呼。
在她看来，阿那克萨戈拉斯与他们一样，早该厌倦了这场永无止境的追逐。
阿那克萨戈拉斯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元老们与阿格莱雅的面孔，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清亮，在整个半神议院里回荡不休：“答案显而易见了！”
他举起握着陶片的手，将象征着票数的陶片扔到了阿格莱雅那一方。
“我毫无疑问，会选择逐火之旅！世界的真理，我已解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相当开心，但是为了拉整个元老院下水，公开了自己的渎神实验，也被提了个死刑。
好在，主动爆出了元老院玩忽职守，又为逐火之旅做出了突出贡献。在阿格莱雅的支持下，阿那克萨戈拉斯还是得到了减刑，喜提死缓。
最起码没当场执行。
他亲手将火种放入创世涡心后，瑟希斯便消散了。阿那克萨戈拉斯则被关押在这涡心最深处，由黄金裔亲自看守。
瑟希斯和他本人自然是如愿以偿了，以这条命解明了世界至理，而且他还意外得了个死缓，让自己去尝试尝试附加题。
看起来，除了元老院，所有人都迎来了光明的未来。
但是，伊卡洛斯似乎遇到了一点点的小难题……
至于为什么不说麻烦？遐蝶不是麻烦。
回了奥赫玛，交了死亡火种后，遐蝶也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轻轻拽住伊卡洛斯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房间带。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她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犹豫，连耳根都没泛起往常的红意，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
推开门，房间里还留着淡淡的花香。
遐蝶松开手，转身面对他，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没有躲闪，也没有波澜。
“阁下，所以，你做了什么？”
伊卡洛斯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蜷起。他知道躲不过去，可真要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只能沉默着垂下眼帘。
遐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又轻声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是，贤者之石吗……”
这句话像把钥匙，撬开了伊卡洛斯紧抿的唇。
他抬起头，眼神里藏着慌乱，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是……”
“怎么弄来的？”
“剜心……一下下？”
他想尽可能说得轻描淡写，让遐蝶不那么担心或情绪过大。
可他好像做不到骗人，或者说，他实在做不到去欺骗遐蝶。说完又慌忙补充，像是怕她不信，又像在自我安慰。
“放心好了，这不没事吗？而且，独眼薄荷猫说了，那个心不是我的，是有人硬给我塞的……不算真的伤了根本……”
遐蝶还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伊卡洛斯被这沉默逼得更慌了，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怯意。
“你……你生气了吗？”
生气吗？
遐蝶在心里问自己。
怎么会不气呢？
气他做事这么冲动，连后果都不考虑就敢剜心，仅仅是因为一个“可能”。
可能她会留在冥界，可能波吕茜亚无法存活。他就这么轻易地赌上自己的性命，仿佛那不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只是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即使不是他的，那也在他的体内，那时候谁知道取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连调查都没调查就剜了。
伊卡洛斯不能接受没有遐蝶的日子，遐蝶又何尝不是？
可她偏偏发不起脾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遐蝶望着他眼底的慌乱，那点刚冒头的嗔怪终究被心底的柔软压了下去。
她往前一步，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让她莫名安心。
“唔……”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把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都藏进这个拥抱里。
伊卡洛斯浑身一僵，随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没生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温软，还有她轻轻的呼吸拂过胸口的微痒。
犹豫了片刻，他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和后背，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头一暖，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可下一秒，遐蝶却猛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伊卡洛斯的手还僵在半空，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一时有些怔忡。
没等他反应过来，遐蝶已经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轻轻往门外推了推他。
“阁下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伊卡洛斯被她推得踉跄了两步，站在门外，看着她眼底那抹刻意压下去的情绪，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是生气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遐蝶却已经轻轻带上了门，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门内，遐蝶背靠着门板，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脸颊。
其实哪里是生气，只是刚才在他怀里时，心跳快得不像话，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地闪过些更亲昵的画面。
她咬了咬唇，心里暗暗想：今天就不给他抱了，也不给他亲了，算是小小的惩罚。
之前把亲亲当成惩罚，结果对方好像特别享受，完全没有长记性的样子。
要是再让他得寸进尺亲过来，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
可门外的伊卡洛斯却完全没懂这份少女心思，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又慢慢皱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搂过她的地方，心里满是忐忑。
她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奥赫玛有情感大师吗？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