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冰晶殿
冰嫄长老的态度转变，已然说明了凌云方才那“神识化千，一念破阵”的手段，带来了何等巨大的震撼。雪清凝跟在冰嫄长老身侧，依旧沉默，但那不时瞟向凌云的冰蓝眸子中，震惊与复杂交织，先前那纯粹的敌意与高傲，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所取代。
“凌道友，请随老身来。”冰嫄长老手持凤头杖，在前引路。她并未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遁术，只是步伐看似缓慢地踏在光滑如镜的冰原上，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冰面便自然延伸，仿佛整片冰原都在主动承载着她的脚步，速度却是极快，缩地成寸。
凌云淡然跟上，身形飘忽，不紧不慢，始终与冰嫄长老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无论对方速度如何变化，他都显得游刃有余，仿佛闲庭信步。这份对空间和自身力量的精妙掌控，又让暗中观察的冰嫄长老心中凛然。
三人一行，朝着冰原深处那座最为巍峨、通体仿佛由巨大蓝色水晶雕琢而成的宫殿群走去——那便是雪凰族的圣地，冰晶殿。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冰晶殿的宏伟与不凡。宫殿并非简单的冰晶堆砌，其结构浑然天成，檐角飞翘，如同展翅欲飞的冰凰，墙壁上铭刻着古老的凤凰图腾与冰霜符文，流淌着淡淡的光辉。浓郁的冰系灵力在此几乎化为实质的雾气，缭绕在宫殿之间，呼吸一口，都觉神魂清凉。偶尔有身姿优雅、通体雪白或冰蓝的雪凰本体，拖着长长的尾羽，发出清越鸣啼，从宫殿上空翩然飞过，投下审视与好奇的目光。
这里的雪凰族人，大多保持着人形，无论男女，皆容颜俊美，气质清冷，穿着以白色和蓝色为主的华美服饰，其上点缀着冰晶与翎羽。他们看到冰嫄长老亲自引着一个陌生的人族修士前来，无不露出惊讶之色，但碍于长老威严，并未上前询问，只是纷纷驻足行礼，目光在凌云身上打量不休。
“系统，记录雪凰族社会结构、能量等级及冰晶殿建筑风格与防御阵法节点。”
【叮！记录中……雪凰族社会结构呈现长老议会制，等级森严。观测到个体能量等级：元婴至炼虚为主，合体期目前仅探测到冰嫄长老一人。冰晶殿建筑蕴含天然阵势，与地脉及界域本源相连，防御等级：极高。关键节点二十七处，已标记。】
穿过数道由巨大冰柱构筑的回廊，来到一座最为宏伟的主殿之前。殿门高达十丈，由两扇雕刻着完整冰凰翱翔图案的玄冰巨门构成，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冰嫄长老在殿门前停下，转身对凌云道：“凌道友，请稍候片刻，容老身先行入内，与诸位长老通报。”
“长老请便。”凌云微微颔首。
冰嫄长老又看了一眼雪清凝：“清凝，你在此陪同凌道友。” 说罢，她推开那沉重的冰门一角，身影没入其中。
殿门外，只剩下凌云与雪清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和尴尬。
雪清凝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座冰雕，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她内心并不平静。凌云则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殿门上的冰凰浮雕，那雕刻技艺鬼斧神工，冰凰的神韵、翎羽的细节，乃至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神，都栩栩如生，蕴含着某种深奥的意境。
“这冰凰浮雕，可是贵族某位先祖？”凌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雪清凝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搭话，愣了一下，才清冷地回道：“乃是我族第三代冰凰之祖，玄霜大人。”
“玄霜……名如其境，不错。”凌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沉重的冰门再次缓缓开启，冰嫄长老走了出来，脸色比起之前，似乎凝重了几分。
“凌道友，请进。族中诸位长老已在殿内等候。”她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
凌云神色不变，迈步踏入殿中。
冰晶殿内部空间极为广阔，穹顶高悬，由无数棱形冰晶构成，折射着下方冰座散发出的幽幽蓝光，使得整个大殿虽处地下（或山腹），却亮如白昼。大殿两侧，呈扇形分布着数十个玄冰座椅，此刻大半都已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气息都极为强大，修为最低也是炼虚后期，合体期的气息，凌云瞬间便感知到了三道！加上冰嫄，便是四位合体期大能！
这，便是雪凰族如今的高端战力。
当凌云步入大殿的瞬间，数十道目光，或锐利，或审视，或好奇，或隐含敌意，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若是心志不坚或实力稍逊者，只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冷汗涔涔。
然而，凌云仿佛毫无所觉，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大殿，最后落在正前方那最高处的三个并排的冰玉王座之上。居中的王座空着，左右两个王座上，各坐着一位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
左侧老者，身着冰蓝色长袍，面容古拙，眼神开阖间似有冰雷闪烁，气息霸道而凌厉，修为赫然达到了合体中期巅峰，比冰嫄还要强上一线。他便是雪凰族大长老，冰极。
右侧老者，则是一身素白麻衣，面容慈和，眼神温润，但气息却如万载寒潭，深不可测，同样也是合体中期。他是雪凰族二长老，冰玄。
冰嫄长老将凌云引至大殿中央，便自行退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大长老冰极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冰石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族修士凌云？冰嫄长老所言，你可调理我玄霜界法则，弥补本源，甚至有望将此界升格？此言，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你可知，妄言欺我雪凰一族，是何等后果？”
他话语如同重锤，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直接砸向凌云，试图在气势上先声夺人。
凌云淡然一笑，仿佛那足以让炼虚修士崩溃的威压只是拂面清风：“凌某行走各界，向来言出必践。能否做到，一试便知。倒是贵族，若因固步自封，错失良机，待到此界空间崩坏加剧，恐怕悔之晚矣。”
“放肆！”坐在冰极下首的一名面容阴鸷、留着三缕长须的长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厉声喝道：“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大放厥词！我玄霜界屹立万载，岂容你一个人族品头论足！说，你处心积虑混入我族圣地，究竟有何图谋？是否与那‘炎阳谷’的贼子有所勾结？！”
炎阳谷？凌云心中微动，看来雪凰族并非没有外患。系统之前提示的族内并非铁板一块，看来也与此有关。
“冰裂长老，慎言！”冰嫄长老皱眉喝道，“凌道友是老夫请来的客人！”
那名为冰裂的长老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冰嫄面子：“客人？我看是居心叵测之徒！大长老，二长老，依我之见，不如先将此人拿下，搜魂炼魄，自然知晓其真实目的！”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有数位长老出声附和，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不善与贪婪。显然，凌云之前展现的手段，以及他可能拥有的“秘密”，让一些长老动了别样心思。
冰极大长老目光闪烁，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看向了右侧的二长老冰玄。
冰玄长老抚须沉吟，温声道：“冰裂长老稍安勿躁。凌道友，非是我等不信，实在是你所言太过惊世骇俗。不知道友，可有更具体的方案，或是……能让我等更直观信服的凭证？”
他还是倾向于先谈，而非直接动手。
凌云看着殿内这暗流汹涌的场面，心中了然。雪凰族内部显然分成了几派，有激进排外的（如冰裂），有相对温和但持重的（如冰玄），也有像冰嫄这样见识过他部分实力后倾向于合作的。
他懒得与这些人多做口舌之争，目光直接投向那叫嚣得最凶的冰裂长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搜魂炼魄？就凭你？”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长老耳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冰裂长老何曾受过如此挑衅，尤其是在这族群议事大殿之上，顿时勃然大怒，合体初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小辈找死！”
他怒吼一声，身形未动，但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冻结神魂的“玄冰魄神光”已自其眉心射出，如同闪电般直刺凌云识海！这一击阴狠毒辣，竟是直接下了杀手！
“冰裂！住手！”冰嫄长老惊呼，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其余长老也纷纷变色，没想到冰裂如此不顾身份和场合，直接对“客人”下此重手。
面对这足以重创同阶修士元神的狠辣一击，凌云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朝着那道袭来的玄冰魄神光，吹了一口气。
呼——
一口看似寻常的清气吐出。
然而，这道清气在离口的瞬间，却仿佛化为了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风，蕴含着涤荡乾坤、瓦解万法的道韵。
那凌厉无比的玄冰魄神光，在被这口清气吹中的刹那，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从头至尾，寸寸瓦解、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湮灭于无形。
不仅如此，那口清气余势不衰，如同无形的波纹，轻轻拂过冰裂长老的身体。
冰裂长老浑身剧震，如遭雷击，那爆发出的合体威压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脸色猛地一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气息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回座椅之中，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一口清气，破神通，伤元神！
整个冰晶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长老，包括大长老冰极和二长老冰玄，全都僵在了座位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淡然站立、仿佛只是吹散了眼前尘埃的凌云，又看了看那面如死灰、气息衰败的冰裂长老。
一股寒意，比玄霜界万载冰原更加刺骨的寒意，从所有长老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是什么实力？！
一口吹散合体期长老的含怒一击，甚至反伤其元神？！
他……他真的是人族吗？！难道是某位游戏人间的上古真仙？！
先前那些附和冰裂、对凌云抱有敌意的长老，此刻个个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恨不得将自己缩进椅子里，再不敢与凌云的目光有丝毫接触。
冰极大长老和冰玄二长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庆幸。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动手，也骇然于此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凌云环视一圈死寂的大殿，最后目光落在脸色变幻不定的冰极大长老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关于定界花，以及……合作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