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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赵炎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在陈实惊恐放大的瞳孔中急速逼近!那双沾满药灰和汗渍、如同鹰爪般的枯瘦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志在必得的疯狂,距离他胸前滑出的灵兽袋口,已不足半尺!

袋口缝隙间,那道惊鸿一瞥的流光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灼烧着陈实的神经!

蛋!

那颗与他血脉相连(伪)、寄托着锦羽和整个霓羽雀一家希望、承载着巨大秘密和更大麻烦的……彩蛋!

绝不能被抢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超越恐惧的暴怒和守护本能,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陈实被剧痛和绝望淹没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滚开——!!!”

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咆哮,带着血沫从陈实喉咙里炸开!他早已忘记肩膀和小腿的剧痛,忘记后脑勺撞击石块的眩晕!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在这一刻凝聚成唯一一个念头——护住蛋!

他蜷缩在地的身体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内侧蜷缩!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胸口死死压向地面,用自己肥胖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同时,那只还能动弹的右手,不再徒劳地去格挡赵炎抓来的手爪(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如同闪电般,不顾一切地伸向自己腰间那个鼓鼓囊囊、专门用来装“陈氏特制清洁符”的破布口袋!

口袋里,有他这几天耗尽心神、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几张“吸尘符”!有威力稳定的,也有几张因为材料或状态问题,效果极其不稳定的“残次品”!那是他预备着对付后山突然出现的毒虫鼠蚁,或者……应对像眼前这样最坏情况的最后底牌!

此刻,就是最坏的情况!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只有最原始、最决绝的……同归于尽!

“都去死吧!”陈实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才有的疯狂!他一把将口袋里所有皱巴巴的符箓——七八张灰扑扑、符纹歪扭的纸片——全部抓了出来!

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几乎已经扑到他身上、指尖即将触碰到灵兽袋口的赵炎……狠狠地、毫无章法地、如同泼脏水般糊了过去!

七八张符箓,如同几片破烂的枯叶,轻飘飘地、毫无气势地飞向赵炎那张因贪婪而极度亢奋的脸!

赵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嘲弄!几张破纸片?这死胖子是吓傻了吗?他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懒得做,抓向灵兽袋的手势毫不停滞!

刀疤脸(弟子A)和三角眼弟子也露出了鄙夷的狞笑,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陈实绝望之下可笑的垂死挣扎!

然而,就在那几张破纸片接触到赵炎身体、甚至只是接触到赵炎身体周围空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嗡!嗡!嗡!嗡——!!!

数张符箓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触发!不是因为陈实注入了气息(他根本没时间也没余力),而是赵炎身上携带的、用于炼制丹药的微弱火属性灵力波动(他刚从丹房出来),以及他扑击时带起的劲风气流,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这些本就极其敏感、极不稳定的符箓!

霎时间!

以赵炎为中心,方圆数尺的空间,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巨大漩涡!一股狂暴无比、混乱叠加的恐怖吸力,如同无数只看不见的、发狂的章鱼触手,猛地爆发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漫天尘土和枯枝败叶!小径上沉积的厚厚浮尘,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暴,瞬间被吸扯离地,混合着无数枯叶、碎石、草屑,形成一股灰黄色的、令人窒息的浑浊洪流,劈头盖脸、精准无比地……糊了赵炎满头满脸!

“噗——咳咳咳!”赵炎猝不及防,眼睛、鼻子、嘴巴瞬间被泥沙枯叶灌满!他抓向灵兽袋的手猛地一滞,下意识地闭眼捂脸,发出痛苦的呛咳和怒骂!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狂暴叠加的吸力,目标远不止尘土!

呼啦啦——!

赵炎腰间悬挂的东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扯!

两个装着不同颜色药粉的玉瓶,瓶塞瞬间崩飞!里面的药粉如同彩色的烟雾,被强大的吸力卷出,混合着尘土,糊了他一身!一个装着几块下品灵石的粗布袋子,被硬生生从腰带上扯断,“嗖”地一下被吸飞出去,“啪叽”一声砸在旁边的树干上,灵石散落一地!

还有一枚他刚得来不久、还没来得及焐热的劣质玉佩护身符,也被吸力扯断挂绳,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叮当一声掉进远处的草丛!

更可怕的是!

其中一张符箓——那张效果最不稳定、画符时陈实因为小灰捣乱而心神不宁、导致符纹扭曲得最厉害的“残次品”——它所爆发出的吸力方向,极其刁钻而诡异!

它没有去吸赵炎的上半身,也没有吸那些零碎物品,而是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精准地、狠狠地……“咬”住了赵炎右腿的……裤脚!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

紧接着!

一股远超其他符箓的、极其强劲而短促的恐怖吸力,如同强力胶水般,死死“粘”住了赵炎那条深灰色裤子的右腿裤脚!并猛地向上……一提!

“呃啊?!”赵炎只觉得右腿裤脚处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他正因被尘土糊脸而重心不稳、下意识后退一步试图稳住身体,右腿却被这股力量猛地向斜上方提起!

噗通!

他左腿一个趔趄,根本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被绊倒的笨拙木偶,以一个极其狼狈、极其滑稽的姿势——金鸡独立!

不!比金鸡独立更惨!

他的右腿被那股恐怖的吸力死死“粘”着裤脚,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几乎要劈叉的角度,高高地、僵硬地悬停在半空中!裤脚被吸力扯得笔直,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白色里裤和一小截毛茸茸的小腿!而他的左腿则死死钉在地上,身体因为巨大的拉扯力而剧烈摇晃,全靠左腿支撑才没有彻底摔倒!

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无形大手拎着一条腿、强行提溜起来、正在表演滑稽戏的……呆头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漫天飞舞的尘土和枯叶缓缓落下,如同下了一场肮脏的雨。

赵炎维持着那个单腿独立、右腿高悬的诡异姿势,僵在原地。他脸上糊满了灰黑色的泥浆、枯叶碎屑和彩色的药粉,混合着汗水,糊成了一幅抽象派的面具。只有那双从泥浆缝隙里露出来的眼睛,还残留着前一秒的贪婪和疯狂,此刻却被极致的惊愕、茫然和……一种荒谬绝伦的羞愤所取代!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

我的腿……为什么抬这么高?

我的药瓶呢?灵石呢?护身符呢?

脸上……这黏糊糊、辣眼睛的是什么玩意儿?!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这从未想象过的、极度屈辱的姿势,让赵炎的大脑彻底宕机!

刀疤脸(弟子A)和三角眼弟子,脸上的狞笑早已僵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见了鬼般的惊骇和茫然!他们保持着围拢的姿势,却像两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心目中强大(相对杂役而言)的赵师兄,像个傻子一样被“定”在那里,一条腿高高抬起,脸上糊满了垃圾……

“噗……”三角眼弟子看着赵炎脸上那混合着红绿药粉的泥浆面具,再看看他那条高高悬起的、露出白色里裤的腿,一个没忍住,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又极其不合时宜的嗤笑,随即又像被掐住脖子般猛地憋了回去,脸色涨得通红。

这一声嗤笑,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炎那被泥浆覆盖的脸上,瞬间由茫然转为极致的羞怒!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剧痛(被吸力拉扯的腿筋)、窒息(糊脸的泥沙)、财产损失(掉落的灵石、药瓶)和巨大屈辱的滔天怒火,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死——胖——子——!!!”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如同地狱恶鬼咆哮般的嘶吼,从赵炎糊满泥浆的口中炸开!那声音充满了怨毒、疯狂和滔天的杀意!他仅剩的左腿疯狂用力,试图挣脱那诡异吸力的束缚,身体剧烈摇晃,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而被尘土糊了一身、同样狼狈不堪的陈实,此刻却根本没心思欣赏赵炎的“表演”!

在符箓爆发的瞬间,他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强忍着肩膀和小腿钻心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旁边猛地一滚!如同一个笨拙的泥球,滚进了旁边茂密的、长满尖刺的灌木丛中!

尖锐的荆棘瞬间刺破了他单薄的衣物,划伤了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陈实恍若未觉!他的双手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力量般,死死地按在胸前!护住那个滑出袋口、此刻被他重新死死塞回里衣最深处、紧贴着滚烫肌肤的……灵兽袋!

隔着粗糙的皮袋和温热的衣物,他清晰地感受到里面那颗蛋传来一阵剧烈而急促的悸动!仿佛里面的小生命也被刚才的惊险和狂暴的能量所惊吓!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恐惧和依恋的情绪波动,如同受惊的小兽,顺着那无形的联系,传递到陈实的心底!

“没事了……没事了……”陈实蜷缩在荆棘丛里,浑身是泥,脸上被划出几道血痕,肩膀和小腿的剧痛一阵阵袭来,但他却不管不顾,只是用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隔着衣物,一遍遍、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心口的位置,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嘶哑而颤抖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抚着,“胖哥在……胖哥护着你……谁也别想抢走……”

他的目光,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小径上那个如同滑稽木偶般单腿独立、疯狂咆哮的赵炎,以及旁边那两个惊骇茫然、不知所措的跟班。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冰冷、决绝和……一丝疯狂的后怕!

刚才……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怀里的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安抚和决绝,那股恐惧的悸动渐渐平复,传递回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温暖和……依赖。

就在这时,赵炎身上那张“粘”住他裤脚的残次品“吸尘符”,在爆发出短促而强劲的吸力后,符纸上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猛地一暗!

嗤啦——!

又是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

那强劲的吸力……消失了!

正疯狂用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的赵炎,只觉得右腿裤脚处一松!那股将他死死“钉”在原地的力量骤然消失!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完全失去了平衡!悬空的右腿猛地落下,但左腿早已支撑不住他剧烈的摇晃!

噗通!

在刀疤脸和三角眼弟子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他们尊贵的赵师兄,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如同饿狗抢屎般的姿势,脸朝下……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摔进了刚才被符箓吸力卷起、此刻泥泞不堪的尘土和枯叶堆里!

尘土再次飞扬!

场面……寂静得诡异。

只有赵炎趴在泥泞中,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压抑着极致痛苦和滔天怒火的、沉闷而扭曲的喘息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脸上的泥浆糊住了眼睛,身上的剧痛(被吸力拉扯的腿筋、摔跤的冲击)让他一时难以起身。

刀疤脸和三角眼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冲上去搀扶。

“赵师兄!您没事吧?”

“师兄!快起来!”

陈实蜷缩在荆棘丛里,看着赵炎那如同烂泥般被搀扶起来的狼狈身影,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泥浆、药粉、屈辱和怨毒的、如同恶鬼般的扭曲表情,再感受着怀里那颗蛋传递过来的、渐渐安稳下来的温热……

他咧开嘴,沾着泥土和血丝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无声的、冰冷而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笑容。

“好!好!好!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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