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狂喜与燥热渐渐沉淀，新生力量带来的亢奋感被一种更原始的警觉所取代。
他变强了，但对将要到来的猎杀者，依旧一无所知。
黑蝎佣兵队，或者说王五的那个表哥，这伙人像一团盘踞在阴影里的毒物，随时会循着气味爬过来。
而情报，是黑暗中唯一能握住的武器。
林渊的目光穿过洞口裂隙，投向来时的方向。实验室里，还留着两个喘气的。
他不再迟疑，将那块劣质灵石母矿与重斧藏进洞穴深处的一道石缝，用碎石掩好。只带上那柄饮过血的短刀，身形一闪，再度没入夜色。
返回的路途，因为力量的增长而变得截然不同。他的脚步更轻，呼吸更匀，过去需要费力攀爬的地形，此刻只消几个纵跃便能轻松越过。体内新生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带来一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实验室里死气沉沉，血腥味比他离开时更加浓郁，几乎凝固成了实质。
那个叫李四的壮汉还躺在原地，胸口塌陷，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林渊俯身探了探，确认了他的状况。丹田被毁，又中了不知名的毒，就算能活下来，也只是个废人。
他没在李四身上浪费时间，目光直接转向了墙角的张三。
这个家伙身法更诡诈，心思也必然更活络，知道的东西一定更多。
林渊随手从地上一个破碎的烧杯里舀了些浑浊液体，走到张三面前，对着他的脸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一股混杂着化学药剂和霉味的刺鼻气味散开。
“咳……咳咳！”
张三被呛得剧烈咳嗽，眼皮颤动着，终于醒了过来。
当他浑浊的视线聚焦，看清眼前站着的是林渊时，那双本就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被怨毒与恐惧填满。
“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林渊蹲下身，没说话，只是将短刀冰冷的刀面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冰凉的触感让张三的身体抖了一下。
“是我。”
“我杀了你！”张三嘶吼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后颈的伤口，一股钻心的剧痛让他瞬间脱力，重重摔了回去。他一身的修为，连同身为修行者的根基，都从那道伤口里流干了。
林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你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短刀从张三脸上移开，随手插在距离他眼睛不到一寸的地面上。刀柄受力兀自颤动，发出“嗡嗡”的轻鸣。
“我问，你答。答得好，我让你走得痛快点。”
张三死死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休想！”
林渊也不生气，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着，平静地陈述事实：“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儿。”
张三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的同伙，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出了事。他们会把整个废矿区翻个底朝天，一寸寸地找。”
“他们会找到我，然后把你千刀万剐！”张三色厉内荏地低吼。
“是吗？”林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可如果我告诉他们，是你和李四监守自盗，吞了宝贝，为了分赃不均还内讧杀人呢？”
张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林渊继续往下说，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我只是个路过的无痕者，无名无姓，没人认识。而你，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好兄弟’。”
“你说，他们会信谁？”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张三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剧烈地喘息起来，胸膛起伏，眼中怨毒被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所取代。
他很清楚那帮人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敌人，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头领是谁，有几个高手。”林渊言简意赅。
“黑狼帮……帮主叫黑狼，是引气境巅峰的强者。”张三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帮里还有四个堂主，都是引气境后期……李四，以前也是其中之一。”
林渊的眼睛眯了起来。黑狼帮，这个名字他在废矿区外围的黑市里听过，是附近最凶悍的一股势力。
“你们在这里挖什么？”
“灵气结晶……”提到这个名字，张三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化为彻底的绝望，“这间废弃研究所的最深处，传说封存着一块高品质的灵气结晶。帮主想得到它，用来冲击更高的境界！”
林渊点了点头，拔起地上的短刀，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掂了掂。
张三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哀求：“我都说了……你答应过，给我一个痛快的！”
“我答应了。”
林渊的语气很认真。
下一秒，短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快得几乎看不清。
张三的哀求凝固在了脸上，一缕纤细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缓缓浮现，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种道理，不需要人教。
林渊面无表情地在张三的衣服上擦干刀锋的血迹，目光投向实验室更深邃的黑暗。
灵气结晶。
黑狼帮。
一场真正的风暴，看样子是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