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誉贷款。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捅开了林渊眼前的死锁。
他瞬间明白了杨旭此举的全部用意。
这不仅是雪中送炭，更是一场眼光毒辣的投资。杨旭和万象商会，赌的不是一块石头的归属，而是他林渊这个人，赌他能在这青阳城，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间，拥有搅动风云的价值。
石猛也凑过来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渊哥，这……渊阁未来三年的三成收益，这赌得太大了。”
赌大了吗？
林渊的识海中，那团漆黑的记忆正以前所未有的烈度翻腾，像一头被囚禁的凶兽在疯狂撞击牢笼，哀嚎着，催促着。
一个是几乎要将他神魂撕裂的未知隐患，另一个是背负如山的巨债。
他根本没得选。
林渊没有回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包厢的木门，看向了某个方向，声音沉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申请，一万灵晶的信誉贷款。”
侍者脸上那职业性的微笑里，多了一分了然，躬身道：“少城主交代过，林先生若开口，一切从简，请您稍候。”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仿佛所有流程早已为他一人备好，只等他点头。
一张通体乌黑，边缘镶嵌着暗金色纹路的卡片，被恭敬地送到了林渊手中。卡片入手冰凉沉重，那重量仿佛不是来自金属，而是来自那一万灵晶的透支额度。
拍卖台上，女主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催促的意味。
“九千五百灵晶，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九千五百，第一次！”
“九千五百，第二次！”
三楼的神秘包厢，一片死寂，彻底退出了争夺。
全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在了林渊所在的方位，好奇、探究，还有等着看笑话的。
斜对面包厢里，李天一已经重新靠回椅背，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讥笑，正准备享受林渊最终功亏一篑的窘迫。
就在女主持手中的木槌扬至最高点，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
一道清晰、冷静，却又裹挟着一股不计后果的疯狂的声音，响彻全场。
“一万五千灵晶。”
拍卖大厅内那嘈杂的背景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时间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有人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掉在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被这个堪称荒谬的价格砸得头晕目眩。一万五千灵晶，这笔钱足以在青阳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一座带有聚灵阵的顶级洞府。现在，却只为了一块来历不明的石头。
斜对面的包厢里，李天一刚端起茶杯，听到这个数字，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呛咳，那张扭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张大，里面还挂着几片狼狈的茶叶。
三楼那间神秘包厢，也再无声息，似乎同样被这个价格震慑住了。
“一……一万……五千……”女主持的声音因过度的震惊而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她握着木槌的手都在发抖，“成交！”
“铛！”
一锤定音。
那块镇魂石，正式归林渊所有。
林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背负巨债，但他赢了。
只要能解决神魂的隐患，一切都值得。
石猛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满是坚定。
林渊起身，与石猛一同走出包厢，准备前往后台交割。
在通往后台的奢华走廊上，他与一人狭路相逢。
李天一怨毒地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张脸因嫉妒与愤怒而显得丑陋不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他身后的几名护卫，也个个面色不善。
一道阴冷的声音，直接在林渊的脑海中响起。
“泥腿子，你很得意是吗？”
“别以为拍下东西就高枕无忧了。”
“出了万象商会，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我会把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敲碎，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又贱又硬！”
石猛立刻察觉到那股毫不掩饰的恶意，魁梧的身躯向前踏出半步，将林渊护在身后，一股凶悍的气息勃然而发，冷冷地盯着对方：“李天一，你想在这里动手？”
李天一的目光从石猛身上扫过，最终还是死死锁在林渊脸上。
林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他迎着李天一那要吃人的目光，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李天一一眼，就像在看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
然后，在李天一错愕的注视下，林渊嘴角忽然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只是一个单纯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动作。
他一言不发，直接绕过僵在原地的李天一，向走廊深处走去。
无声的蔑视，远比任何反唇相讥都更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