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
林渊刚刚回到“渊月号”，石猛那一声见了鬼似的惊呼，便从公共频道里炸响。
但林渊只是眉头微皱，并未立刻分心。一个沉睡在废墟里的“活物”，其重要性，远不及手中这份足以扭转战局的旷世传承。
半年之期，如悬顶之剑。神庭的大军随时可能压境，每一息时间都宝贵到了极点。
“看住他，别乱动。”
林渊丢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切断了与石猛的通讯，目光扫向指挥室内神情各异的众人。
“云帆。”
“在！”云帆立刻从对战争石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中带着狂热的求知欲。
林渊屈指一弹，一道光符没入云帆眉心。那并非完整的【星辰归墟大阵】，而是石碑上拓印下来的、用于构建阵法基础的“共鸣节点”的繁复阵图。
“这些，是基础。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联合万法盟的阵法师，为我们舰队的每一艘战船，加装上这种共鸣节点。”
云帆的神魂迅速消化着那庞大的信息，脸色先是一白，随即涌现出一种技术狂人特有的兴奋。“没问题！只要材料足够，三天！三天之内，保证完成初步加装！”
“很好。”林渊点头，目光又转向了一旁面色变幻不定的黑帆王。
“黑帆王。”
“主……主人，在。”黑帆王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林渊没有废话，同样一道蕴含着阵法核心诀窍的神念，打入了他的神魂之海。这道神念，只包含了如何作为“阵眼”，引导和承受能量流转的部分。
剧痛伴随着海量的信息涌入，黑帆王闷哼一声，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但他不敢反抗，只能咬牙承受。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与震惊。
他终于窥见了那座大阵冰山一角的神威，也愈发明白了自己与林渊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石猛也被同样的方式“灌顶”了一番。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胜在战斗直觉敏锐，让他负责一个冲锋型的“阵眼”，再合适不过。
争分夺秒的改造开始了。
在云帆的指挥下，整个舰队都动了起来。海盗们被勒令从自己的战船上拆卸下各种还能用的金属与能源水晶，充作改造材料。万法盟的阵法师们则在“渊月号”的炼器室内，夜以继日地赶制着一枚枚复杂的共鸣节点。
三天后，所有战船的初步改造宣告完成。
“葬神渊”这片广阔的虚空坟场，成了渊阁远征军最好的演练场。
“所有单位，拉开阵型！第一次演练，开始！”
随着林渊一声令下，数十艘风格迥异的战船，慢吞吞地移动起来，试图按照阵图的要求，排列成一个基础的防御阵型。
然而，下一刻，场面便彻底失控。
“三号舰！你个蠢货！往左！是往左！不是让你往前冲！”
“哎哟！谁他娘的撞了我的屁股！”
“警告！能量岔流！七号舰、八号舰，立刻切断你们的能量输出！快！”
公共频道里，各种怒骂声、惊叫声、警报声乱成了一锅粥。
黑帆王麾下这群海盗，平日里烧杀抢掠，信奉的是一拥而上的乱战。让他们像正规军一样，去执行需要极致协同的精密战阵，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只见舰队的阵型歪歪扭扭，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巨人。能量共鸣更是时断时续，一道道本应连接彼此的能量流，不是射偏了，就是输出不稳，在虚空中拉出几道难看的电火花。
更有甚者，两艘护卫舰因为没搞懂“协同转向”的指令，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差点表演一个舰首对撞，吓得两个舰长魂飞魄散。
“渊月号”内，石猛看得脑门青筋直跳，手里的巨斧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俺的娘嘞……这帮兔崽子，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逛庙会的？这还能打个屁的仗！”
黑帆王在旗舰里急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快喊哑了，可他那帮散漫惯了的手下，根本不听指挥。有几个老油条甚至阳奉阴违，故意拖慢动作，显然还没从海盗的劣根性里转变过来。
就在场面即将彻底演变成一场闹剧时。
所有正在发出嘈杂声音的频道，瞬间死寂。
紧接着，那几个最不听话、动作最散漫的刺头舰长，毫无征兆地在自己的指挥位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他们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千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搅动，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让他们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渊冰冷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不大，却清晰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我的耐心有限。”
“演练最优异者，赏赐魂液一瓶。”
“再有下次，就不是痛一下那么简单了。”
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通过公共频道，传遍了舰队。所有海盗都吓得一个哆嗦，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新主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个能把他们战无不胜的王当成小鸡一样拿捏的恐怖存在。
恐惧，是最有效的纪律。
而“魂液”的悬赏，则像是一块最肥美的诱饵，勾起了他们心中最原始的贪婪。
惩罚与奖励，双管齐下。
效果，立竿见影。
“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黑帆王抓住机会，怒声咆哮，“谁他妈再掉链子，不用主人动手，老子先拧下他的脑袋！”
第二次演练开始。
整个舰队的气氛，截然不同。
所有海盗都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拼了命地去理解和执行指令。虽然依旧磕磕绊绊，但混乱的场面，总算得到了遏制。
这时，云帆的天赋，开始展现出惊人的作用。
他坐镇“渊月号”的指挥中枢，双眼紧闭，神念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了整个舰队。
“十七号舰，你的共鸣节点能量输出过载百分之三，立刻微调。”
“三十一号舰，你的航线偏离预定轨道零点七度，向左修正。”
“后卫阵型，整体速度下降百分之五，保持与主舰的能量链接稳定。”
他一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上百个最精准的领航员，同时处理着来自所有战船的信息流。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通过独立的加密频道，精准地将每一个修正方案，下达到每一艘船的舰长耳中。
在林渊的绝对威慑和云帆的精妙调度下，这支乌合之众，开始了脱胎换骨的蜕变。
数日的魔鬼式训练之后。
“启动【归墟之盾】！”
随着林渊一声令下。
嗡——！
数十艘战船的能量护盾，不再是各自为战。一道道混沌色的能量流，从每一个共鸣节点中涌出，彼此连接，交织成网。
最终，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舰队的椭圆形整体护盾，在虚空中缓缓成型。它表面流淌着玄奥的符文，散发出一股厚重、沉凝的气息。
成功了！
虽然离发动那毁天灭地的“归墟一击”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面联合护盾的出现，意味着舰队的生存能力，提升了十倍不止！
一股铁血与肃杀的气息，开始从这支舰队身上凝聚。他们，终于有了一丝真正军团的雏形。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阶段性的成果感到振奋时，石猛那略带古怪的通讯，再次接了进来。
“老大。”
这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浓浓的不确定。
“那个……那个休眠舱，我们还是打不开，外壳太硬了。但是，透过那个小小的观察窗……”
石猛顿了顿，仿佛在使劲确认自己看到的东西。
“里面那个人……我怎么越看，越像赵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