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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诗会的喧嚣渐歇,但临安城的热议却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叶凌云,这位昔日声名狼藉的纨绔世子,竟以十首震古烁今的绝唱,一举夺魁,将状元郎宁致远斩落马下!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深宅大院,无不在谈论这位仿佛文曲星降世的秦王世子。

“《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等意境,这等才情,怎可能是抄袭?”

“是不是抄袭已经不重要了,叶世子后面那十首诗词可都是流传千古的佳作。”

“可那叶世子,平日里斗鸡走狗、眠花宿柳,何曾显露过半分文采?”

“莫非……真是天授?或是秦王血脉,自有不凡?”

议论声中,听香坊阁楼上,气氛却如坠冰窟。

大皇子赵泽脸色铁青,扶着栏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不仅被叶凌云以雷霆万钧之势粉碎,更成了对方名动天下的踏脚石。

此刻,叶凌云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大皇子,”叶凌云仰着头,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您觉得,宁大人的文采,和本世子相比,是高还是低了?”

这问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赵泽心窝。

他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将目光转向一旁面如死灰的宁致远,声音干涩:“宁大人……您觉得呢?”

宁致远,这位以文采斐然着称的礼部尚书,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在十首足以光耀千古的诗篇面前。

他环顾四周,那些平日里或恭维或敬畏的同僚们,此刻眼神复杂,有同情,有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礼部尚书之位,不知多少人觊觎。

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叶世子……不世之材。宁某……输得心服口服。”

他微微躬身,向叶凌云的方向行了一礼。能输在这等神作之下,他宁致远,不冤。

“哦?”叶凌云眉毛一挑,笑容更盛,“那就是说,我赢了宁大人?”

“正是!”宁致远抬起头,眼神中虽有落寞,却也有一丝文人的风骨,“宁某输得无话可说。”

“好!”叶凌云抚掌大笑,笑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响亮,“既然赢了,那本世子可要收钱了!”

他目光一转,精准地落在台下那位明艳动人的陈萱儿身上,手指一点,

“大皇子,五百万两白银,对您来说想必也不是小数目。这样吧,本世子吃点亏,您把这位陈萱儿姑娘一并‘卖’给我,我给您减个一百万两,如何?四百万两现银,加一位美人,这买卖,您不亏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我?”陈萱儿檀口微张,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百万两?为她赎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难道这位才情惊世的叶世子,真的看上了自己?

可……可她的心早已系在宁宸轩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乱如麻。

“噗——”赵泽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输了钱,丢了脸,现在连他觊觎已久的美人也要被当众“买”走?

这叶凌云,简直是在他心口上剜肉!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殿下!”

一直冷眼旁观的宰辅李师宪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泽,同时厉声对旁边的侍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大殿下下去歇息!”

他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叶凌云这一手,不仅狠辣,更带着赤裸裸的羞辱。

六部官员们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这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赌局,竟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叶凌云展现出的文采,如同煌煌烈日,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秦王一脉……当真不可小觑!

若叶凌云真能顺利接手秦王权柄,这大乾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不少人心中暗骂赵泽愚蠢,若非他将赌约公之于众,何至于此?

台上,叶凌云走到宁致远面前,收敛了几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宁大人,得罪了。今日之事,非本世子所愿,实乃形势所迫。”

他知道,今日宁致远被自己强行拉入局中,成了打击赵泽的棋子,恐怕其礼部尚书之位已是岌岌可危。

更何况,宁致远还是他想要拉拢的宁宸轩之父。

宁致远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气度沉稳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纨绔的影子?

他心中的怨怼忽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震惊、佩服,甚至还有一丝对未来的好奇。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世子殿下言重了。论文采,宁某人确实远逊于殿下。殿下才华横溢,人如其名,必有凌云之志。今日之败,宁某心服口服。”

这份风骨,让叶凌云也暗自点头。

另一边,吴良和那个冒牌“苏轼”早已趁着混乱,灰溜溜地溜下了台,消失在人群中。

他们精心准备的戏码,在叶凌云那惊世骇俗的十连击面前,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叶凌云不再理会旁人,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麻袋,随手丢给身后的熊大:

“喏,熊大,拿着。四百万两银票,之前那个匣子可装不下,就用这个吧!收齐了,你自己拿一万两,算本世子赏你的辛苦钱。”

他知道熊大忠心耿耿,明知自己“必输”还敢押上老婆本,这份情谊值得重赏。

熊大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大嘴,欢喜地接过麻袋。

这玩意儿虽然粗糙简陋,远不如锦盒玉匣体面,但胜在能装!他掂量了一下,嘿嘿笑道:“谢世子殿下赏!您放心,保证一个铜板都少不了!”

想到不仅没输掉那一千两,还凭空得了一万两赏赐,熊大心里乐开了花。

叶凌云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瞧你那点出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没见过钱吗?”

熊大挠挠头,嘿嘿傻笑:“见过,怎么能没见过?嘿嘿,不过世子殿下,见过钱和自己有钱,那可是两码事!不一样,不一样!”

他拍着鼓囊囊的麻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心里踏实极了。

叶凌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莞尔。

熊大这话糙理不糙。

有了这即将到手的四百万两,加上之前坑六部官员的一百二十万两,他手里总算有了些“硬通货”。

这感觉,确实和以前那个兜比脸干净的纨绔世子截然不同。

虎踞岭南的底气,油然而生。

不过,他此刻的心思,更多地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目光扫过台下,寻找着那个身影:“熊大,你说,本世子这算不算夺魁了?”

“那还用说!”熊大挺起胸膛,一脸自豪,“魁首必须是您的!您这十首诗,从第一到第十,把最佳全包圆了!”

他顿了顿,又嘿嘿笑道:“小的估摸着,经此一役,往后临安的中秋诗会,那些所谓的才子们怕是都不敢提笔了,怕被您比到泥里去!”

叶凌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既然夺魁了,那惜玉阁今年的花魁木可儿,是不是该归本世子了?今晚就带她回府。”

他想起去年花魁陈萱儿的绝色,对这位新花魁也多了几分好奇。

“啊?”熊大有些意外,“世子殿下,您……您今晚不在惜玉阁过夜了?”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家世子居然放着惜玉阁的温柔乡不留恋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被霓凰公主“教训”之后,世子确实没再来过。

“在这儿过夜?”叶凌云嗤笑一声,眼神扫过阁楼上那些面色不善的官员,“我怕大皇子气不过,半夜派人来把我给‘噶’了!那才叫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再说了,木可儿可是今年的花魁,是惜玉阁的台柱子,能跟外枋那些姑娘一样吗?本世子现在身份不同了,得玩点高雅的!”

熊大立刻会意,竖起大拇指,一脸谄媚:“高!实在是高!世子殿下您这文采,惊天地泣鬼神,玩的那必须是高雅!小的佩服!”

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面露难色:“可是殿下,咱们来的时候是走来的,没备马车。这……两位姑娘,怎么带回去?”

他指的是陈萱儿和即将到手的木可儿。

叶凌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咱们怎么来的惜玉阁?”

“走……走来的啊。”熊大不明所以。

“那不就结了!”

叶凌云理直气壮,“花魁就不是人了?就不用吃饭睡觉走路了?走着回府不行吗?还能省下车马钱!”

“行!当然行!”熊大连忙点头哈腰,“小的就是怕委屈了两位姑娘……”

他偷偷瞄了一眼台下的陈萱儿。

陈萱儿听到这番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刚刚作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等空灵绝句的世子,说话竟如此……接地气?甚至有些粗俗?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嚷嚷着“拉屎放屁”的少年与那惊才绝艳的诗仙联系起来。

想到自己潜伏多年的任务可能因叶凌云的横空出世而功亏一篑,她心中更是焦虑不安,一时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叶凌云不再耽搁,带着熊大,拎着那个象征性的麻袋,快步走上听香坊阁楼。

六部官员们看着那个刺眼的麻袋和叶凌云似笑非笑的脸,一个个脸色发白,手心冒汗。

李师宪强作镇定,但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诸位大人,”叶凌云站定,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师宪身上,笑容灿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本世子来收钱了。”

他指了指熊大撑开的麻袋口,“麻袋已备好,烦请各位大人,把输的钱,放进来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肉痛和屈辱。

那些银票,可都是他们多年的积蓄或灰色收入啊!就这么白白送出去?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赌约为凭,他们能怎么办?

叶凌云环顾四周,故作惊讶:“咦?大皇子人呢?怎么不见了?莫不是……”

他拖长了音调,带着浓浓的戏谑,“躲起来准备赖账了?”

李师宪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殿下误会了。大殿下……大殿下因身体不适,方才已下去歇息了。”

“身体不适?”叶凌云挑了挑眉,一脸“我懂”的表情,“理解理解,输钱又输人,换谁心里都不好受。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这钱,总得给吧?本世子可是实打实拿出了四百万两真金白银陪大皇子玩的!他堂堂皇子,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还是说,根本没打算给?”

李师宪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硬着头皮道:“四百万两……数目确实巨大。即便是大殿下,一时也难以筹措齐全。还请世子殿下……宽限几日?”

他心中叫苦不迭,最担心的是赵泽动了不该动的钱,比如内帑,那可是皇上的私房钱!

“宽限几日?”

叶凌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冷了下来,“李宰辅,您是在跟本世子开玩笑吗?赌桌之上,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本世子拿得出钱陪他玩,他就得拿得出钱赔给我!没钱?没钱还敢坐庄?”

他猛地一挥手,对熊大喝道:“熊大!回府!点齐府上侍卫,带上家伙,给本世子把这惜玉阁……”

“砸了”二字尚未出口,李师宪已是脸色煞白,失声惊呼:“世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他太清楚叶凌云的行事风格了,这位爷说砸,那是真敢砸!

而且绝对有能力砸!这惜玉阁可是皇家产业,若真被砸了,不仅大皇子颜面扫地,连皇家的威严都要受损!

他这个宰辅也难辞其咎!

阁楼之上,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李师宪急促的呼吸声和官员们惊恐的眼神。

那撑开的麻袋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他们的财富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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