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斗字，如同九天雷霆，在陆晨的脑海中疯狂炸响！
每一个字都携带着尸山血海、诸神陨落的惨烈意象，震得他灵魂颤栗，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停！打住！”
陆晨脸色发白，猛地抬手阻止道衍真君继续说下去，他盯着对方，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你该不会是想忽悠我背叛众生，堕入什么万劫不复的魔道吧？！”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体内灵元悄然运转，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堕入魔道？”
道衍真君闻言，脸上那淡淡的、仿佛永恒不变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探究，他悠然反问：
“小友，你且说说，何谓魔？又何谓仙？这界限，你当真分得清吗？”
陆晨被问得一怔，挠了挠头，努力思索着：“这个……我还真没细想过！不过嘛……”
他挺了挺胸，努力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受天下苍生敬仰爱戴，泽被万灵的，那自然就是仙！被世人唾弃祸乱天下的，那肯定就是魔！这还用说？”
“天下苍生？敬仰？唾弃？”
道衍真君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蕴含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嘲讽。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直视着陆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倘若……这天下苍生的意志，不过是某个更高存在掌中的提线木偶呢？
倘若所谓的敬仰与唾弃，只是那幕后之人一念之间随意拨弄的琴弦？
他想让你敬仰谁，芸芸众生便敬仰谁；他想让你唾弃谁，万界生灵便唾弃谁……
小友，若真如此，你口中的仙魔之分，岂非一场天大的笑话？一场由那至高看戏人编排的……滑稽戏？”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陆晨固有的认知！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颠覆世界观的恐怖力量！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头皮阵阵发麻！
“这……这怎么可能？！”
陆晨失声叫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怎么可能有人……能强大到操纵整个众生的意志？！篡改一切认知？！这……太荒谬了！”
他死死盯着道衍真君，心中翻江倒海。眼前这个温和的大叔，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深不可测！
能说出这种话的，绝非等闲之辈！
仅仅是这简短的几句交谈，就让他感觉自己的道心被狠狠冲击，仿佛蒙尘的镜子被擦亮了一角，看到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也更加……真实的宇宙图景。
但这种改变太模糊，太宏大，他一时根本无法理解，只觉得心神剧震，似有所悟却又一片茫然。
“哈哈哈……”
道衍真君看着陆晨那副三观崩碎、一脸懵逼的呆滞模样，不由得再次朗声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理解和宽容。
“好了好了，莫要想破脑袋。小友，现在与你说这些，确实太早，如同对夏虫语冰。你无法理解，亦是常理。”
他收敛笑容，重新变得温和而郑重：
“总而言之，我能为你指明的，便是这样一条路。
踏上它，你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机缘与力量，窥见宇宙最深的奥秘。
但同样的，你也将背负起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枷锁与宿命，承受无尽的磨难与孤寂。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
他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目光平静地看着陆晨：
“你，可愿随我上路？”
陆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带着强烈的探究欲反问道：
“等等！大叔，在决定之前，我得先搞清楚你的来历！
你神出鬼没的……我猜，你就是这青阳秘境真正的主人，传说中的青阳尊者吧？
你是真真切切活着的本尊呢，还是……只是那位尊者留下的一道残念意识？”
他对道衍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这突兀的出现方式，这深不可测的谈吐，都指向一个非凡的源头。
道衍真君微微一笑，回答得模棱两可，充满了玄机：
“呵呵，你可以把我当作青阳秘境的主人，也可以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名号与形态，不过皆是虚妄皮相。”
陆晨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顿时露出狡黠而笃定的笑容：
“哈！我明白了！你既不是真正的青阳尊者本尊，也不是什么活人！对不对？你只是一道……嗯，类似于守护灵或者传承引导者的意识体！我说得没错吧？”
“哦？”
道衍真君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上下打量了陆晨一番，点头赞许道：
“小子，脑筋转得倒是挺快！不错，有几分机灵劲儿！”
“哈哈哈！那必须的！机智如我陆小爷！”
陆晨得意地叉腰大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既然是秘境留下的传承引导意识，那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了。
这类存在通常都是为了指引有缘人获得机缘，不会加害于人。
他彻底放下了戒备，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心思立刻活络起来，陆晨搓着手，脸上堆起生意人般的精明笑容，凑近道衍真君：
“嘿嘿，那个……前辈？你看啊，既然要跟你上那条听起来就很麻烦的路，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账算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开始讨价还价：
“首先，你得详细告诉我，踏上这条路，我能捞到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
神功秘籍？绝世神兵？还是直接灌顶传功让我立地飞升？
其次，更重要的！我得付出什么代价？要签卖身契吗？要献祭灵魂吗？还是要完成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
了解清楚这些，我才能好好权衡利弊，看看这趟贼船……哦不，是这趟伟大征途，到底值不值得上嘛！”
看着陆晨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吃了半点亏的精明模样，道衍真君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三分愕然，三分好笑，还有四分是深深的无奈。
想当年，这条承载着无上使命与机缘的路，曾是无数盖世天骄、古老道统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终极目标！
为此引发的腥风血雨、纪元更迭不知凡几！
结果到了这小子这里，倒像是变成了他道衍在路边摆摊推销劣质商品，而陆晨则是个斤斤计较百般挑剔的难缠顾客！
这巨大的反差，让这位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真君意识，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