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哞……”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它想舔舔伤口，却发现自己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徒劳地甩了甩沾满灰尘和血污的细短尾巴。
更让它窒息的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蹄子上，【混沌青萍脚气】那混合了万年发酵脚臭、腐烂青草和混沌淤泥的终极恶臭，如同顽固的烙印，死死缠绕着它的四蹄，霸道地污染着狭小空间的每一寸空气。这味道，是它刚才亡命奔逃的“功臣”，此刻却成了劫后余生最大的精神折磨。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让牛德恨不得立刻自绝于洪荒的，是它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余韵。
那是【混沌牛魔·羞愤绝命屁】的终极残留！
那股混合了它所有羞耻、愤怒、憋屈情绪，引爆了混沌本源灵力，裹挟着【混沌青萍脚气】精华的终极生化混合物的味道！虽然主体已经糊了骨刺疣猪一脸，但牛德自己身上，尤其是后部，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荣耀”气息！
这味道，已经超越了恶臭的范畴。它像是一种诅咒，一种烙印，一种对牛格的终极亵渎！牛德感觉自己像是泡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留下的所有排泄物的浓缩精华液里，灵魂都在被反复鞭挞、玷污！
“完了……全完了……”牛德把牛脸深深埋进冰冷潮湿的岩缝地面，试图用物理隔绝来逃避这无孔不入的社死气息，泪水（如果牛有泪腺的话）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根脚羞耻也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个放屁熏晕凶兽的‘神通’……我牛德……以后还怎么做牛啊……”
就在它悲愤欲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壁上以证清白的时候——
“叮！！！”
那熟悉又无比讨厌的、带着贱兮兮亢奋感的系统提示音，如同魔音灌脑，再次在它一片灰暗的意识海里炸响！
“结算完成！恭喜宿主牛德，于不周山脚乱石区，成功在‘骨刺疣猪’（精英变异体）的疯狂追杀下，凭借卓越的跑路技巧（【混沌青萍脚气】）、机智的战术应用（装死）、以及惊才绝艳的自主领悟神通（【混沌牛魔·羞愤绝命屁】），完成极限反杀（精神层面）并成功逃生！达成‘洪荒老六’生涯首秀！”
系统的声音如同打了鸡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浮夸：
“经系统评定，本次逃生过程，骚气指数：★★★★★！欢乐值产出：★★★★★！老六精髓领悟度：mAx！特此发放丰厚奖励！”
“1. 成就点+10！（当前成就点：15点！距离兑换‘老六初级称号’又近一步哦~）”
“2. 欢乐值+100！（当前欢乐值：155点！欢乐商城已解锁！快来用欢乐换取变强（奇葩）的力量吧！）”
“3. 特殊称号：【洪荒屁王】（试用版）！效果：被动提升【混沌牛魔·羞愤绝命屁】威力10%，并附带微弱‘精神震慑’光环（对低智商凶兽效果拔群）！佩戴此称号时，存在感将获得‘独特’加成（更容易被追杀哦~）！”
“噗——！！！”
牛德听着系统的“结算”，尤其是那个【洪荒屁王】（试用版）的称号，感觉一口老血（羞愤的血）堵在嗓子眼，差点当场喷出来！
成就点？欢乐值？称号？屁王？！还他妈是试用版？！更容易被追杀？！
“结算你大爷！丰厚你祖宗！”牛德在意识海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羞愤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谁要这个破称号！谁要当屁王！欢乐值？！我差点被吃了！差点被熏死在自己屁里！我还欢乐？！欢乐你个头啊系统！我跟你拼了——！！”
它感觉自己被系统钉在了洪荒第一社死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叮！检测到宿主对荣誉存在严重认知偏差！”系统的声音瞬间转为冰冷严肃，“【洪荒屁王】乃宿主实力与运气的象征！是洪荒老六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里程碑！请宿主端正态度，珍惜荣誉，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试用版’升级为‘正式版’甚至‘至尊版’！”
冰冷的话语如同枷锁，再次锁死了牛德的反抗。它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强行挂上“屁王”勋章还要游街示众的牛，连撞墙自尽的力气都被这极致的羞愤抽干了。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它。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双重打击（根脚+屁王），让它连骂系统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的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微微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身体实在扛不住伤口的疼痛和失血的虚弱，也许是精神冲击太大需要宕机重启。牛德终于勉强打起一丝精神，开始用那粗糙的、带着倒刺的牛舌头，一点点、艰难地舔舐自己身上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
湿漉漉的、带着倒刺的舌头刮过伤口，带来一阵阵刺痛和麻痒，但也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感。它一边舔，一边下意识地运转起体内那点微薄的、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
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吸力，从它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岩缝深处，虽然灵气稀薄得可怜，狂暴的混沌气流也几乎被厚重的岩石隔绝，但并非完全真空。一丝丝极其微弱、带着大地厚重和岩石冰冷气息的土属性灵气，以及从岩缝深处渗出的、更加稀薄的、偏向阴寒的水属性灵气，被这股吸力牵引着，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艰难地渗入牛德伤痕累累的身体。
灵气入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虽然量少得可怜，却带来了一丝丝清凉和微弱的滋养感，缓解着伤口的疼痛，补充着几乎耗尽的体力。牛德贪婪地吸收着，感觉冰凉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这无意识的吸收，是它身为先天生灵的本能。
舔舐伤口，吸收灵气。这简单重复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牛德狂乱、羞愤、绝望的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混沌海，渐渐平息下来，沉淀出一种死里逃生后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脑子终于能开始思考了。
它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复盘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羞耻万分）的亡命之旅。
凶兽的恐怖……那骨刺疣猪的力量、速度、暴虐的杀意，每一次獠牙的挑刺都仿佛能撕裂灵魂……洪荒的危险，远不是它这头初生牛犊能想象的。
【初级隐匿符】……有用，但太不靠谱了！效果有限，连低阶凶兽都瞒不过去，还会被一阵风给吹翘角！差点害死牛！这破符纸，关键时刻掉链子！防御力更是零蛋！屁股上的伤就是血的教训！垃圾！鸡肋！系统出品，必属废品！
【混沌青萍脚气】……恶臭是真恶臭，熏牛也是真熏牛。但……跑路是真快！没有这玩意儿，它早就被骨刺疣猪嚼成牛肉干了。关键时刻还能当生化武器用……蹬脸熏晕一次，最后的“羞愤绝命屁”更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虽然羞耻度爆表）……这东西，虽然副作用巨大，但确实是保命神器！居家旅行，跑路阴人……必备！
至于那个领悟的“神通”……【混沌牛魔·羞愤绝命屁】……牛德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感觉牛脸滚烫，羞愤欲死。威力……好像确实挺猛？连那皮糙肉厚、凶悍无比的骨刺疣猪都扛不住，直接熏吐撞晕了……但这代价……太社死了！不到万不得已，打死也不能再用！这要是被洪荒生灵知道了，它牛德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收获……或者说是用命换来的教训！
装死！
对，装死！在石缝里那一下，完全是绝境下的本能爆发。虽然最后因为破符纸和阴风功亏一篑，但最初，确实短暂地迷惑了那头凶兽！让它以为自己是块“死牛”或者“臭石头”！
利用环境！那个狭窄的石缝，那个更深的岩隙！如果没有这些复杂的地形，它就算有脚气加速，也绝对跑不过那横冲直撞的骨刺疣猪！早就被碾成肉泥了！
这两个法子，虽然狼狈，虽然不光彩，但……管用！是真能保命！
一个清晰的、血淋淋的念头，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进了牛德初生的灵魂深处，成为了它未来漫长牛生的绝对信条——
苟！
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绝不主动招惹是非！什么根脚羞耻，什么系统任务，什么洪荒大佬，在活着面前，都是狗屁！
活着！低调地活着！当一头最不起眼、最透明、最无害的小青牛！
“我牛德……”它舔了舔干裂的（如果牛嘴会干裂）嘴唇，在黑暗里，对着冰冷的岩壁，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声音立誓，“……要做洪荒最透明、最能苟的牛！谁也别想让我高调！谁也别想逼我营业！系统也不行！”
这个“苟”字诀，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安定了它惶恐不安的心。它感觉找到了在洪荒这个恐怖大泥潭里挣扎求存的方向。
就在这时，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岩壁上粘着的那张可怜巴巴的【初级隐匿符】。那破旧的黄纸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但牛德还是感应到了那微弱的能量波动。
虽然不靠谱……但总比没有强。
牛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舌头，艰难地、小心翼翼地，把那符纸从岩壁上舔（黏）了下来。看着上面沾着的灰尘和自己的口水，它嫌弃地咧了咧（牛）嘴，但还是一脸悲壮地、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艰难地、仔仔细细地把这张破符纸，重新……贴回了那个尊贵的位置。
微弱的清凉滑腻感再次覆盖全身，那属于“盘古之阳根混沌顽劣气”的本源气息再次被小心翼翼地遮掩起来。虽然知道效果有限，但多少给了牛德一丝心理安慰——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根脚暴露带来的“额外关注”了。
接着，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包裹着【混沌青萍脚气】的四蹄上。那氤氲的青色气流似乎暗淡了一些，但那股子“芬芳”依旧霸道。牛德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恶臭……但也是安全的保障。
它甚至有点病态地觉得，这股脚臭味，混合着岩缝里的土腥和苔藓腐朽气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专属于它的“安全结界”。外面那些凶兽，闻到这味儿……大概也会绕着走吧？毕竟连骨刺疣猪那种狠角色都扛不住……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再次如同潮水般袭来。伤口的疼痛在灵气滋养下缓和了些，但精神上的消耗是巨大的。
它蜷缩着身体，将头枕在冰冷的前蹄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岩隙入口的方向。
那里，已经听不到骨刺疣猪的咆哮和撞击声了，只有一片死寂。但岩隙的曲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有极远处，不知是岩缝的转折还是某个微小的孔洞，透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天光。
那光，灰蒙蒙的，带着洪荒初开特有的混沌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就是这一丝微光，落在牛德那双清澈（疲惫）的大眼睛里，却仿佛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那是……外面世界的微光。
危险，但也代表着……喘息的可能。
牛德看着那线微光，疲惫的牛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真实的、带着点卑微希冀的放松。
“先在这里……苟一阵子吧……”它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等那大家伙……彻底走远了……等伤好一点……再……再说……”
它缓缓地、彻底地放松下来，将身体更深地蜷缩进冰冷岩石的怀抱里，闭上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