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地，就跟被一群混沌魔神蹂躏过八百遍似的，到处是残山剩水，灵气乱窜，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往日里横着走的龙族，如今灰溜溜地缩回了深海老巢，听说连喘大气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来什么注意。
那威风凛凛的凤族，也折了翅膀，乖乖飞回不死火山去舔伤口，能不能涅盘重生还得两说。
最惨莫过于麒麟族，几乎算是断了根，放眼望去，洪荒大地难觅祥瑞之影，只剩下些零星的传说。
巨头倒下，权力这玩意儿就空了出来。
偌大的洪荒，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冷清和茫然。
劫后余生的生灵们，甭管是修士、精怪还是小妖，都从各自的犄角旮旯里小心翼翼探出头，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味着刚刚过去的恐怖量劫。
这茶余饭后，疗伤歇气的功夫，总得有点谈资不是？聊着聊着，一个名字就跟那劫后顽强冒头的杂草似的，开始在各路幸存者嘴里反复蹦跶。
“搅屎棍牛真人！”
或者，叫他的新晋外号更带劲——“缺德天尊”！
这名号，听着就透着一股子邪性跟不靠谱。
在某个被战斗余波削平了山顶的山头上，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妖正围着一小簇灵火取暖。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嘿，哥几个，听说了没？龙族那位老祖宗，祖龙陛下…咳…就是决战那天，当众…那啥…一泻千里…据说啊，全是拜一位叫牛真人的高人所赐！”
“牛真人？啥来头？没听过洪荒有这号大能啊？”旁边一个脑袋上还缠着染血绷带的狼妖好奇地问。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那獐妖一副“我消息最灵通”的嘴脸，“听说这位牛真人神秘得很，修为不见得多高，但手段…啧啧，那叫一个刁钻！他炼的一种叫什么…‘龙精虎猛大力丸’的宝贝，在龙族里头秘密流传，效果嘛…短期是猛，长期嘛…嘿嘿，可就虚到家了！祖龙陛下就是不信邪，临战前嗑了，结果…嗨！可不就当场现眼了嘛！”
“嚯！还有这种神药？”另一个兔妖惊得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不是专门坑龙吗？”
“何止是坑龙！”獐妖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凤族知道吧？听说也从他手里买过什么‘凤舞九天清心散’，号称专克龙族的淫毒！结果你猜怎么着？用在冲突里，好家伙，龙族那边直接喷得到处都是，污染环境不说，差点把凤族自己都给熏晕了！凤族一开始还当宝贝，后来估计也回过味了，但架不住当时效果‘显着’啊！”
更远处，一处勉强还能藏身的石窟里，几个气息萎靡的散修也在窃窃私语。
“赤焰谷那次记得不？眼看三族就要打起来了，结果天上莫名其妙下起暴雨，交战双方集体打喷嚏，打得眼泪鼻涕横流，啥也看不清，最后愣是没打起来，灰溜溜全撤了！”一个老成点的修士捋着胡须，眼神闪烁。
“记得记得！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难道也是…”
“八成就是那位‘牛真人’的手笔！”老修士笃定道，“听说他还有一手冒充大能的本事！三族最后一次会盟谈判，眼看就要成了，结果现场突然强光一闪，混沌迷雾弥漫，还隐隐有什么‘玉清仙光’的影子，搞得跟元始天尊降临似的！结果呢？屁都没有！会场乱成一锅粥，谈判直接黄了！你们说，除了这位专干损人不利己…呃，或许他也得了啥好处？反正除了他，谁还能干出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儿？”
流言这东西，最是能添油加醋。传着传着，牛德的事迹就越发玄乎起来。
有说他其实是混沌中逃出来的魔神转世，天生就是来给洪荒添堵的；有说他掌握了某种诡异的“因果律坑人神通”，任你修为再高，被他盯上也得倒霉三百年；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地说，退守深海的祖龙，如今在龙宫里每日必做三件事：吃饭、睡觉、骂牛德！咆哮声震得水晶宫都晃悠！
总结下来，这位“牛真人”或者说“缺德天尊”，在广大底层幸存者心目中的形象，就定格成了：修为莫测（大概率不高但手段诡异）、行事乖张、胆大包天、专门坑害大人物（偶尔似乎也间接“帮”了底层？）、搅风搅雨唯恐天下不乱的——洪荒第一老六！
“缺德天尊，名副其实啊！”这几乎成为了所有听闻者最终的感叹，其中蕴含的情感颇为复杂。人们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中既有三分对这位天尊的敬畏，又有三分对他的忌惮，更有四分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揶揄之意。
而在昆仑山脉的边缘，有一处地方显得格外神秘。这里被层层隐匿阵法所包裹，与周围的山岩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这个地方，便是我们的主角牛德所居住的洞府——牛德堡。
此刻，牛德正盘坐在他那张铺着干草的石床上。他自认为这张床非常舒适，然而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张简陋的石床罢了。牛德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双眼紧闭，似乎正在修炼某种功法。
然而，与他安静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对牛耳朵却像装了马达一样，时不时就会猛地抖动一下。这一动作显得有些突兀，仿佛他的耳朵有着自己的意识，不受他身体的控制。
他面前没有灵镜术，也没有传讯符，但他那独特的本命神通——【混沌牛语】，却构建起了一个极其松散、覆盖范围却意外不小的情报网络。凭借着他地仙级的微末修为和功法特性，他能模模糊糊地接收到方圆一定范围内，某些特定生灵（比如灵智未开的飞鸟、地鼠、小虫）逸散出的零碎意念波动，其中往往夹杂着它们听到的、看到的“新鲜事”。
此刻，无数破碎的、带着各种情绪的意念片段，正如同恼人的苍蝇嗡嗡声，不断钻进他的识海：
“…牛真人…厉害…”
“…缺德…天尊…”
“…祖龙…喷了…”
“…假药…大力丸…”
“…清心散…凤族也上当…”
“…天降喷嚏雨…哈哈哈…”
“…搅黄会盟…冒充元始…”
“…缺德…真缺德…”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一个个小锤子，砰砰地砸在牛德脆弱的小心脏上。
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牛脸，渐渐变得煞白，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如果牛有的话，心理意义上的）。
“完…完犊子了…” 牛德心里哀嚎一声，身子一软，差点从石床上出溜下去。
他哆嗦着抬起一只前蹄，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慌气短。
“龙族要杀我…凤族估计也记上仇了…现在倒好，连路边的小精怪、洞里的小妖都知道我‘缺德’了？！”
“搅屎棍牛真人？缺德天尊？！这…这名号是能随便乱叫的吗？！天道在上，这因果得多大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日后自己只要一出门，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追杀等着他：龙族高手咬牙切齿，凤族强者怒火冲天，甚至还有那些听信了传闻、想替天行道或者单纯看“缺德”不顺眼的洪荒“正义之士”！
“我就想安安静静苟着，怎么就这么难呢？！”牛德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那些事…那些事能全怪我吗？那不是系统逼的…哦，好像也确实是我干的…但我是被逼的啊！”
他环顾着自己这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勉强算是个安全窝的牛德堡，此刻却感觉四面透风，毫无安全感可言。
“这洪荒…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吗？”牛德抱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之中，“这名头传开了，以后还怎么低调？还怎么苟？”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未来暗无天日的被追杀生涯，整头牛都蔫了，连平日里最感兴趣的呼吸灵气（虽然效率低下）都有些提不起劲。
然而，牛德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为自己这“响彻”洪荒的恶名而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之时，那沉寂了许久的、带给他无数“惊喜”与“惊吓”的罪魁祸首——【洪荒老六欢乐多系统】——正在悄然酝酿着一场迟来的、且规模空前的…结算风暴。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海量的“欢乐值”正在赶来的路上，足以冲垮他目前那微不足道的功法瓶颈。
但前提是，他得先扛过这波“社会性死亡”带来的心理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