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牛德越说越兴奋，感觉自己前世被考核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设立‘地府效率先锋榜’！实时滚动更新各部门KpI完成情况！红的表扬，绿的批评！末位淘汰！连续垫底的，不仅扫黄泉路，还要…还要去血海边上清理垃圾！”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口干舌燥，虽然阴间没水喝。他看向已经彻底懵掉的小鬼差，扬起兽皮：“都记下了吗？立刻！马上！把这些精神传达给地府每一个鬼差！立刻执行！”
那小鬼差如梦初醒，看着牛德那“威严”（自认为）的目光，以及兽皮上那高深莫测的“大道符文”和平心法印，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头如捣蒜：“记…记下了！小的这就去传达！这就去！”
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念叨着：“量化…微笑服务…托梦调查…”
牛德看着小鬼差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回石头上，用蹄子扇风。
“哞…忽悠…呃，指导工作也挺累牛的。”
他这边刚喘口气，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虽然单次不多，但胜在频率开始加快：
“叮！鬼差【李二狗】对宿主颁布的新规感到极度困惑与不安，负面情绪+1，转化为欢乐值+1！”
“叮！鬼差【王老五】对‘微笑服务’要求感到惊恐，负面情绪+3，转化为欢乐值+3！”
“叮！实习孟婆对‘灌装效率指标’感到绝望，负面情绪+5，转化为欢乐值+5！”
…
牛德一愣，随即乐了。
哎哟喂？还有这好处？
合着这帮鬼差产生负面情绪，也能给我加欢乐值？
系统你这是…把鬼差当韭菜…呃，当欢乐值生产器了？
他瞬间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忽悠起来更有劲了！原来推行KpI还有这种隐藏收益！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地府，彻底炸了锅！
牛德那套结合了前世职场噩梦和错别字精神的KpI纲要，以惊人的速度（在高压下）传递到了地府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鬼差，无论是勾魂的、巡逻的、行刑的、还是打杂的，拿到那份由最初的小鬼差口述（已经失真一部分）、并且基于“天书”理解的规章时，集体陷入了巨大的懵逼和深深的恐惧之中。
量化考核？末位淘汰？微笑服务？托梦回访？
这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得他们魂体不稳！
尤其是那些老资格的勾魂使者，平时凶惯了，现在被要求对着魂魄说“亲~”，一个个脸憋得比死了三天还难看。尝试挤出的笑容，比哭还吓人。
“亲…亲你大爷！”一个满脸横肉的鬼差大哥，对着一个战战兢兢的魂魄，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结果把那魂魄直接吓晕过去了。差评+1。
实习孟婆看着手里破碗和那个大桶，再想想“单位时间灌装量”和“泼洒率”，手腕抖得更厉害了，汤水泼洒得到处都是，遗忘速度KpI？不降反增！
地狱里的鬼卒们倒是相对“适应”得快一些。听到“工作量考核”和“超度指标”，他们简单粗暴地把各种刑具的功率开到最大！一时间，地狱各层的惨叫声陡然提升了八个度，凄厉得连血海都在翻腾！工作量报表瞬间变得“无比好看”。
而被临时抽调组成的“托梦调查组”，则彻底陷入了哲学困境。他们对着几株刚刚投胎成功的狗尾巴草，拼命尝试托梦，发送着牛德设计的、用混沌牛语写的满意度调查问卷（“你对阳光满意度几分？”“土壤营养是否达标？”），那几株狗尾巴草在风中凌乱地摇摆，仿佛在说：“滚！”
整个地府，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名为“KpI”的恐怖力量强行上了发条！所有鬼差都动了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末位淘汰要去扫黄泉路或者血海捞垃圾！那比勾魂还累！
表面上看，效率确实“奇高”！
魂魄排队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因为鬼差们玩命干活，连拉带拽外加“亲~”式服务，快速把魂魄塞去投胎（投错没投错另说）。
各种报表数据（牛德要求每日一报）也变得无比“漂亮”——地狱工作量超额完成，勾魂数量创新高（虽然差评率也创新高），托梦次数达标（虽然对象可能是石头）。
牛德坐在他的大黑石头上，看着小鬼差们每日送来的、用鬼画符写的“业绩报表”，虽然看不太懂具体数字，但那一片“超额”、“达标”的字样，让他有点飘飘然了。
难道…我牛德真是个万中无一的管理奇才？
这KpI大法，放到洪荒地府居然也这么好使？
系统提示音里，欢乐值增加的“叮咚”声已经连成了片，虽然单次不多，但架不住地府鬼差数量多、怨念深啊！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嘿嘿，嘿嘿…”牛德忍不住笑出了声，蹄子得意地敲着石头。
看来这趟地府之行，也不全是坏事嘛！既能完成任务避免惩罚，还能收割欢乐值，甚至…还能过一把“官瘾”？
他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顺利交差，拿到奖励，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回到地堡继续苟他的安稳日子！
至于底下鬼差们的血泪哀嚎？那些因为“高效”而可能产生的后遗症？
牛德选择性忽略了。
反正…他只是个临时工，对吧？
干完就走，哪管他走后洪水滔天！
地府的天空，那灰蒙蒙的底色上，似乎开始悄然汇聚起一丝丝、一缕缕不同于魂魄怨气的、更加沉重和压抑的气息…
那是，社畜的怨念！洪荒初代职场牛马（鬼马）的悲歌，正在无声地酝酿。
而我们的牛总监，还沉浸在自己“管理天才”的错觉和欢乐值增长的喜悦中，浑然不觉。
“叮！欢乐值+10！”
“叮！欢乐值+15！”
“叮！欢乐值+8！”
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就跟下雨一样，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虽然单笔数额不大，但这连绵不绝的架势，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了一条欢乐值的泉眼上。
爽！太爽了！
牛德眯缝着牛眼，一脸陶醉。这感觉，比他在昆仑山晒太阳、蹭女娲娘娘腿边还舒坦！这是一种啥也不干，修为（欢乐值）就在噌噌往上涨的极致享受！
他面前摊着几张最新的“业绩报表”，上面依旧是鬼画符般的字迹，但通篇都是“超额完成”、“效率提升显着”、“排队魂魄减少九成”等“喜人”的数据。
“看看！看看！”牛德得意地用蹄子点着报表，自言自语，“我就说嘛，管理之道，在于量化！在于考核！瞧瞧这效率！平心娘娘都得感谢我！”
他选择性忽略了报表角落一些不起眼的小字，比如“投诉量同比增加五百倍”、“鬼差魂体不稳现象频发”、“托梦调查组遭到花草集体排斥”等“小小”的问题。
“哎呀，改革嘛，总有阵痛，理解，理解。”牛德大度地想道，完全没意识到这“阵痛”可能快要变成“地府永久性伤残”了。
他这头是爽了，整个地府底层却已经是哀鸿遍野，怨气冲天。
如果说之前魂魄的怨气像是浑浊的雾气，那现在地府上空凝聚的、源自无数鬼差和基层办事员的怨念，简直就是厚重粘稠、漆黑如墨的乌云！
这乌云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会滴下腐蚀魂体的酸雨。里面似乎有无数张扭曲的脸在无声呐喊，抱怨着“007”、“KpI”、“微笑服务”、“末位淘汰”、“托梦回访”…
一个勾魂使者刚拖着铁链回来，魂体都淡了几分，对着同伴哭诉：“老哥，我不行了…今天勾了三百个魂，全程微笑，嘴角都抽筋了！结果就因为对一个吓尿裤子的魂魄说了句‘亲，下次注意点’，被投诉态度轻浮！差评率又高了！这月的‘最佳阴差’又没戏了…”
另一个鬼卒从地狱轮岗下来，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烫…好烫…烙铁烫冒烟了…指标完成了…但我的耳朵…全是惨叫声…嗡嗡的…”
实习孟婆坐在奈何桥头，看着自己肿成萝卜干的手腕，以及因为拼命灌汤而泼洒得到处都是、让桥面变得黏糊糊的汤渍，默默流泪（如果鬼有泪的话）：“灌不完…根本灌不完…还要考核遗忘速度…这破汤他们喝了不打滚就不错了…”
托梦调查组的几个成员更是精神恍惚，他们刚试图对一块刚有了灵性的石头进行“胎教满意度回访”，结果被石头本能地聚集地脉之气崩飞了好远。
“组长…咱们下次能申请换个部门吗？去扫黄泉路也行啊…”
这股庞大而精纯的“社畜怨气”，无声地汇聚、盘旋，越来越浓，越来越沉。它甚至开始隐隐干扰地府本就脆弱的阴阳平衡，让一些区域的阴风都带上了焦躁和绝望的味道。
牛德一开始还没太在意，光顾着乐了。但随着那怨气乌云越积越厚，他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首先是他身下这块大黑石头，好像越来越凉了，坐上去屁股梆硬，还不舒服。
其次是周围的光线，好像更暗了，那怨气乌云挡光效果一流。
最关键的是，他体内运转的《大道阴阳无极功》，原本吸收欢乐值正嗨呢，此刻速度竟然微微凝滞了一丝，就好像…吃撑了有点腻，或者吃的“东西”有点不对味？
“哞？”牛德停止了嘚瑟，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我勒个去！这什么玩意儿？劫云吗？地府也有劫云？不对啊，没听说鬼差还要渡劫的啊？”
那漆黑如墨、翻滚不休的乌云，散发着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压抑感。这感觉…不像天威，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憋屈和愤怒？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风格突变！
不再是“叮！欢乐值+x”，而是变成了：
“叮！检测到大规模、高浓度、同质化负面情绪能量（社畜怨念）汇聚，符合高效转化标准！开始进行能量虹吸转化…”
“嗡…”
牛德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嗡鸣，然后——
“叮！欢乐值+1000！”
“叮！欢乐值+1500！”
“叮！欢乐值+2000！”
一大波汹涌澎湃的欢乐值，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体内！《大道阴阳无极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吸收着这庞大的能量，功法境界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哞哞哞？！”
牛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冲得头晕目眩，四蹄发软，差点从石头上出溜下去。
多少？一千？两千？这…这抵得上之前吭哧吭哧干半天的量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着那恐怖的怨气乌云，又感受着体内暴涨的欢乐值，一个荒谬又真实的念头浮现：
这海量的欢乐值…是那怨气乌云变的？系统把鬼差们的怨气…给转化成欢乐值了？！
合着这帮鬼差越是骂我、恨我、怨我，我反而赚得越多？
这系统…也太缺德了吧！不过…嘿嘿，俺喜欢！
牛德的心情瞬间从一丝不安切换成了狂喜！
管他什么怨气乌云！管他什么鬼差血泪！能给道爷我提供欢乐值，那就是好乌云！好鬼差！
他甚至巴不得这怨气再浓一点，再厚一点！
“加油啊兄弟们！007是福报！KpI是前进的动力！抱怨有什么用？不如化为动力…呃，化为我的欢乐值！”牛德内心无耻地呐喊着，脸上笑开了花。
也就在这时，系统那冰冷而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推行之KpI制度已在地府形成稳定‘内卷’循环，持续产生大量高纯度负面情绪能量（社畜怨念）。强制任务【打造地府KpI帝国】完成度已达标！”
“任务评价：优（宿主成功将现代职场噩梦完美移植洪荒地府，引发大规模、可持续性‘阴间内卷’，欢乐值收割效率远超预期）！”
“任务奖励发放：【生死簿草稿纸（可写名，但无效）】*1”
话音未落，牛德只觉得蹄中一沉，多了一件东西。
他低头一看，呼吸顿时一滞。
那是一张…看起来极其古朴、散发着微弱幽光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