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张凡往火堆里又添了点柴，“我也给你讲讲这山里的小路，哪段好走，哪段能见到稀罕的花。”
帐篷里传来王教授的鼾声，远处的猫头鹰又叫了两声。
林溪抱着膝盖，望着渐渐熄灭的火堆，忽然觉得，这山里的夜晚，比城里的霓虹好看多了。
后半夜露水重了，张凡起身往火堆里添柴，火光重新亮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三叔靠在帐篷杆上打盹，嘴里还哼着三爷爷教的山歌，调子模糊不清，却透着股安稳劲儿。
张凡想起小时候，每次进山宿营，都是三爷爷和三叔守夜，他蜷缩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总觉得踏实得很。
天快亮时，第一缕微光从东边的山坳里透出来，山林渐渐显露出轮廓。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是黄莺，它的歌声婉转悠扬，像一串跳动的音符。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鸟儿加入了合唱，麻雀的叽叽喳喳、喜鹊的喳喳欢叫、啄木鸟的笃笃敲击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啾啾声，汇成一片热闹的晨曲。
林溪第一个从帐篷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亮得很：“哇！这么多鸟叫！是不是朱鹮醒了？”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相机，对着林子就拍。
李教授和王教授也陆续出来，伸展着懒腰，脸上带着笑意。
“这鸟鸣就是最好的闹钟啊。” 王教授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和湿润的水汽，“比城里的汽车喇叭好听多了。”
三叔笑着说：“鸟儿们在欢迎咱呢。今天准能见到好东西。”
他指了指东边的天空，太阳正慢慢爬上山头，把云彩染成了金红色，“吃过早饭，咱就去芦苇荡，朱鹮爱在那会儿出来觅食。”
吃完早饭，张凡和三叔开始仔细处理火堆。
三叔用树枝把未燃尽的炭火扒开，张凡则端来溪水，一点一点浇在上面，“滋啦” 一声，升起阵阵白烟。
两人反复检查，确认没有一点火星后，又用土把灰烬盖严实了。
“在山里，火是大事，一点不能马虎。” 三叔拍了拍手上的土，“以前有队采药的，没灭干净火，烧了半面山，心疼得很。”
李教授和王教授已经收拾好了背包，林溪则早就举着望远镜，迫不及待地往芦苇荡的方向张望：“咱们快走吧，说不定朱鹮已经在芦苇荡里觅食了！”
“别急，再检查检查装备。” 张凡把砍刀别在腰上，又看了看三叔背上的弩，“红外相机、记录本都带齐了？”
“都带齐了！” 林溪晃了晃胸前的相机，“保证落不下一样东西。”
众人整理好行装，沿着昨晚踩出的小路，往芦苇荡走去。
晨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子，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远处的芦苇荡在风中轻轻摇曳，露出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朱鹮最喜欢在芦苇荡边的浅水区找小鱼吃，” 张凡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它们的嘴又长又尖，能轻松地啄到水里的猎物。”
林溪快步跟上他，眼睛紧紧盯着芦苇荡的方向：“那我们是不是要小声点？别惊动了它们。”
“嗯，到了跟前就得轻手轻脚的。” 三叔在后面说，“这些鸟儿精着呢，一点动静就飞了。”
芦苇荡边缘的露水还没干透，草叶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众人屏住呼吸，蹲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目光紧紧锁在前方的浅水区。
林溪举着相机，手指悬在快门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再等等，朱鹮觅食晚些也正常。” 李教授低声说，手里的望远镜始终没有离开水面，镜片反射着粼粼波光。
王教授则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环境数据，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在这极致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凡和三叔守在最外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三叔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凡，朝左边的芦苇丛努了努嘴。
张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只白鹭扑棱棱飞起，翅膀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却不是他们要找的朱鹮。
林溪的肩膀明显垮了一下，相机也微微垂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后背发烫。
浅水区除了偶尔游过的小鱼和几只呱呱叫的青蛙，再没有其他动静。
王教授看了看表，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它们或许换了觅食地。”
林溪收起相机，语气里满是失落：“怎么会呢？”
“山里的鸟儿就这样，活动范围大得很。”
三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说不定被昨天的金雕惊着了，换了地方也正常。”
李教授也放下望远镜，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却很快调整过来：“没关系，考察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咱们先在这儿布设红外相机，说不定能捕捉到它们的踪迹。”
张凡和三叔立刻行动起来，在离浅水区不远的几棵大树上选好位置。
三叔踩着张凡的肩膀爬上树干，动作麻利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很快就把一台红外相机固定在粗壮的枝桠上，镜头正对着朱鹮常出没的水域。
“这位置好，能拍全，还不容易被野兽碰到。” 他拍了拍相机外壳，像是在跟老伙计打招呼。
林溪也打起精神，帮着李教授调试另一台相机的灵敏度：“得把触发距离调远些，朱鹮胆小，离得太近就飞了。”
她蹲在地上，手指在相机的操作面板上快速点着，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认真的脸上。
王教授则在相机周围做了些伪装，用新鲜的树枝和藤蔓把相机的边缘遮住，只露出镜头：“这样既能隐蔽，又不影响拍摄，还能避免阳光直射。”
最后一台相机被架在芦苇丛边缘的竹竿上，李教授后退几步，仔细检查着角度：“很好，这样就能覆盖整个觅食区了。咱们设置一周的拍摄周期，等返程时再来取，说不定能有大收获。”
林溪对着相机挥了挥手：“朱鹮啊朱鹮，我知道你会来的，一定要对着镜头多拍几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