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深处的封印阵中央,景遥周身的气流骤然失控。原本温顺流转的血脉之力与盘踞经脉的浊气剧烈冲撞,如同两座喷发的火山相撞,黑白二色的能量撕裂空气,在他身周卷起狂暴旋涡。旋涡转速越来越快,尖啸的气流切开虚空,将地面的碎石、残骨尽数卷入,化作旋转的利刃,在周遭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景遥的瞳孔已然变色,左眼是血脉觉醒时的鎏金赤红,右眼却被浓如墨汁的浊气浸染,翻涌着非人的暴戾。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力量的疯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经脉的胀痛,原本难以掌控的神力与魔能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四肢百骸中疯狂奔涌,强度较之前暴涨数倍不止。这股力量太过恐怖,像是不属于人间的禁忌之力,灼烧着他的经脉,也灼烧着他的意识。
理智正在飞速瓦解,如同风中残烛,在浊气的侵蚀下摇摇欲坠。脑海中,过往的记忆碎片与浊气带来的毁灭欲交织碰撞——幼时师父温声教导的画面、同门师兄弟嬉笑打闹的场景,转瞬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撕裂一切、毁灭一切的原始冲动。“杀……破坏……”低沉的嘶吼从景遥喉间溢出,带着非人的沙哑,他想抗拒,想握紧仅存的清明,可意识就像被狂风裹挟的落叶,身不由己地沉沦。
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黑白交织的能量顺着指尖疯狂汇聚,形成一枚凝练如实质的能量球。魔能的阴冷与神力的灼热在此刻完美融合,却透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下一秒,手臂猛地挥出,能量球轰然炸开,化作汹涌的冲击波,朝着周围矗立的封印石柱席卷而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墟渊中回荡,冲击波狠狠撞在最西侧的石柱上。那由上古神石铸就、历经万年不朽的石柱,表面瞬间布满蛛网状的裂痕,石屑纷飞间,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整根石柱轰然崩裂,巨大的石块砸向地面,激起漫天烟尘。
随着第一根石柱的崩塌,封印阵法上空的金色光幕剧烈闪烁,光芒黯淡了大半,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缺口出现在光幕中央,如同被撕开的绸缎,不断逸散出被压制已久的浊气。
阵法的异动与景遥暴走的力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搅动了下方的怨魂海。原本沉寂的黑色海面骤然沸腾,万丈浊浪冲天而起,如同愤怒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浪涛中裹挟着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这些蛰伏了万年的怨魂被力量波动唤醒,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声音穿透耳膜,直刺灵魂。
无数怨魂顺着阵法缺口溢出的能量逆流而上,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景遥所在的方向蜂拥而来。它们的嘶吼声、哭嚎声交织在一起,与景遥身周的能量旋涡尖啸形成诡异的共鸣,整个墟渊都在剧烈震荡。地面开裂,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不断涌出更多的浊气,天空中的黑色云层翻涌得愈发猛烈,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在此刻崩塌。
景遥仍在失控的边缘挣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伴随着能量的外泄。黑白旋涡愈发狂暴,甚至开始侵蚀他的衣物与肌肤,留下深浅不一的灼伤。他想停下,想封印这股毁灭之力,可脑海中的毁灭欲越来越强烈,过往的记忆被一点点吞噬,自我认知正在飞速模糊。
第二道冲击波在无意识中凝聚,这一次的目标,是东侧的封印石柱。金色光幕的缺口还在扩大,怨魂的嘶吼愈发逼近,墟渊的震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一场席卷一切的毁灭风暴,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