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引蛇出洞
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是王胖子那张因极度惊愕而扭曲的脸，以及一声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的“我滴妈呀！”。随即，操控屏陷入一片刺眼的雪花，通讯信号戛然而止。
“胖子！”
李静姝失声惊呼，手中的平板电脑差点脱手。
陈浩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越野车在深夜无人的郊区公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定位信号也消失了。”凌云子眉头紧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屏幕上代表王胖子的那个绿色光点，在闪烁几下后，彻底黯淡下去。
就在十分钟前，王胖子操控着他那架经过“仙术与现代科技混合双打”改装过的无人机，成功潜入了“黑曜石国际艺术交易公司”位于市郊的私人仓储区。根据他们前期的侦察，这里极有可能是走私集团藏匿重要文物、进行非法交易的前哨站。无人机利用其小巧的体积和静音技术，避开了外围的监控，顺利贴近了核心区域——一栋标号为A07的独立库房。
传回的画面显示，A07库房看似普通，但门口有带指纹和虹膜识别的双重门禁，侧面一个小通风口的红外线报警器密集得如同蜘蛛网。王胖子正得益于自己的飞行技巧，操控无人机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钻过了通风口内侧的防护栅栏缺口（他声称这是用“缩骨功”原理设计的飞行路径）。然而，就在无人机进入库房内部，镜头刚刚捕捉到几个摆放整齐、贴着封条的木箱时，画面猛地一晃，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电流噪音，一切归于沉寂。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不安的怠速声。王胖子虽然平时插科打诨，是团队的搞笑担当，但他更是不可或缺的技术核心和生死与共的伙伴。他的失联，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是我的错，”陈浩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我不该同意让他单独执行侦察任务。”
“现在不是揽责任的时候，浩子哥。”李静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胖子虽然莽撞，但技术过硬。无人机是瞬间失联，更像是触发了某种我们未知的主动防御系统，而不是被保安发现。”
“静姝所言有理。”凌云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此地防卫之严密，远超寻常仓库。贫道方才以灵觉稍作探查，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非是寻常保安所能拥有。那库房之内，恐怕另有乾坤。”
“道长，您的意思是……里面有高手？或者更先进的防御武器？”陈浩追问。
“或许兼而有之。”凌云子沉吟道，“当务之急，是确定胖子的安危，并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硬闯绝非上策。”
李静姝调出之前记录的仓库区地图和监控点位图，快速说道：“A07库房只有一个主入口和那个通风口。胖子失联前，没有触发外部警报，说明问题出在内部。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想办法从外部接应，制造混乱，引蛇出洞；二，派人进去。”
“进去？”陈浩皱眉，“门禁和监控怎么办？我们连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门禁或许可以想办法破解，但需要时间，胖子等不起。”李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记得地图上标注，这片仓储区的老旧排水系统有一部分经过A07附近。也许……我们可以从下面走。”
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地下管网情况复杂，且极易被对方预判为潜入路径而设下陷阱。
就在三人争论不休，难以决断之际，陈浩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一个扭曲的、带着电子杂音的卡通笑脸表情跳了出来，下面跟着一行字：
【嘿，同志们，想我了吗？信号恢复！那鬼地方有个强电磁屏蔽层，差点把小爷我变成烤鸭。不过，小爷我福大命大，顺便还搞到了点“土特产”。——你们英俊潇洒机智过人的胖爷】
信息简短，却让车内三人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提起了心。
“这死胖子！”李静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快，问他什么情况，‘土特产’是什么？”
陈浩立刻回复：【少贫！人没事吧？里面什么情况？“土特产”是否安全？】
王胖子的信息断断续续地传来，显然信号依然不稳定：
【人没事，无人机壮烈了。里面是个伪装库房，后面藏着个电梯，通往地下！我掉下去的时候，差点砸到一个巡逻的哥们，幸好我用了道长教的“壁虎游墙功”简化版，贴天花板上了……】
【“土特产”是……我掉下来的时候，无人机残骸好像……好像砸开了某个控制面板的接口，我灵机一动，把咱们那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数据吸尘器插上去了……它好像……自己在下载东西……】
【卧槽！有人来了！不止一个！脚步声很重，像是有家伙！我得换个地方躲躲！数据吸尘器设置了自动传输，信号一恢复就会把东西发到静姝的加密云盘！别回我了！】
信息到此再次中断。
地下密室！强电磁屏蔽！携带武器的守卫！以及……一个正在自动执行盗窃任务的“数据吸尘器”！
情况瞬间从侦察变成了意外入侵和数据窃取。王胖子无疑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
“不能再等了！”陈浩当机立断，“静姝，立刻尝试接收数据，看看胖子冒死拿到了什么。道长，麻烦您准备点‘小玩意儿’，我们可能需要制造点非常规动静。我来规划从排水系统潜入的路线，五分钟后行动！”
李静姝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固笔记本电脑，接入加密网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她发出一声低呼：“接收到了！是一个加密的数据包，不大，正在破解……好了！”
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几段简短的视频，还有一份文档。
照片拍得很仓促，但能清晰看到地下空间远比地上的库房宽敞，摆放着数十个恒温恒湿的密封展柜，里面是一些青铜器、瓷器和卷轴书画。视频片段记录了两个人用日语和英语交谈的片段，关键词被李静姝迅速捕捉并翻译：“……‘碧云’……‘最终检验’……‘公海交接’……‘买家要求绝对安全’……”
而那份文档，更像是一份物品清单的片段，列出了几个编号和简短的描述，其中一个编号旁边，赫然标注着——“青铜剑（唐？明？待定），代号：‘碧云’，高优先级”。
“他们果然把碧云剑转移到了这里！而且即将进行交易！”陈浩瞳孔收缩。
“公海交接……这意味着一旦文物被运走，我们再想追回就难如登天了。”凌云子沉声道。
就在这时，李静姝的电脑屏幕再次闪烁了一下，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弹窗跳了出来，上面只有一句用英文和中文双语显示的话：
“你们的设备很有趣。但你们的朋友，运气不太好。他在b-3区通风管道。守卫带着热感应仪，正在靠近。你们还有大约……三分钟。”
车内三人瞬间汗毛倒竖！
被发现了？！不仅被发现了，对方甚至还精准地定位了王胖子的位置，并且……这是在提醒我们？
是谁？是敌是友？这诡异的“数据幽灵”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时间深思了！
“b-3区！在图纸上！”李静姝立刻在地图上定位。
“三分钟！走！”陈浩低吼一声，猛地推开车门，三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扑向预定的排水系统入口。
地下排水管道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三人凭借过人的身手和凌云子那些神乎其技的“小法术”（比如用一张符纸短暂干扰了管道内一个疑似运动传感器的装置），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靠近A07库房下方的一个检修井盖。
上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仪器显示就在这附近，仔细搜！老大说了，抓到这只老鼠，重重有赏！”
“奇怪，刚才信号还挺强，怎么又弱了……”
陈浩和李静姝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陈浩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声呐装置，调整到特定频率，猛地贴在井盖内侧。一阵低沉刺耳的噪音瞬间在狭窄的管道空间内回荡开来。
上方的守卫一阵骚动。
“什么声音？！”
“从下面传来的！”
“快，下去两个人看看！”
趁此机会，凌云子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不可察的清风拂过，卷起地面积蓄的一滩污水，精准地泼向了上方某个守卫手持的热感应仪。
“妈的！仪器进水了！”
“见鬼！”
就在上方一片混乱之际，陈浩猛地顶开另一处较为隐蔽的检修井盖（根据地图显示，这个井口通向隔壁b区的管道），李静姝眼疾手快，将一根带着钩锁的细绳甩向上方管道深处，低喝：“胖子！这边！”
几乎在同时，上方A07库房方向的通风管道栅栏被“砰”地一声撞开，王胖子圆滚滚的身躯狼狈地钻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他看到钩锁，毫不犹豫地抓住，被陈浩和李静姝合力猛地拉了下来，三人重重跌落在下方的积水里。
“快走！”凌云子低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颗石子，屈指一弹，远处传来几声监控摄像头转向的轻微“咔哒”声，暂时扰乱了敌人的视线。
四人沿着来路飞速撤退，身后传来守卫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当他们终于从数公里外的另一个出口钻出地面，重新呼吸到冰冷的夜风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王胖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吓、吓死胖爷了……差点就成热感应仪上的烤乳猪了……”
陈浩检查着众人，确认没有受伤。
李静姝则紧紧抱着笔记本电脑，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里面不仅有走私集团藏匿文物和计划交易的关键证据，更有一个巨大的谜团。
那个在最后关头发出警告的“数据幽灵”……
他（或她）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是集团内部的叛徒，还是另一股窥视着碧云剑的势力？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句“你们的设备很有趣”，是欣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
夜色更深，城市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碧云剑的秘密似乎触手可及，但他们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张更加庞大而诡异的网中。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因为暗处，不止有敌人，还有身份不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