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
萧济安将染血的布巾扔在地上，目光锐利的看向门外。
门外偷看的十几名灾民，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颤，下意识想转身逃跑。
“都给我站住。”
萧济安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那十几名灾民的身子猛地一僵，再也不敢向前挪动半步。
萧济安缓步走出破庙，他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走到其中一具刺客的尸体旁，用脚尖将那尸体翻了过来，露出了他胸口上那清晰的白色莲花纹身。
“认识这个吗？”他冷冷的问道。
庙外围观的人群中，一阵骚动。
“是……是白莲社的人！”
“他们不是信奉圣母，普度众生吗？怎么会来杀人？”
萧济安没有停下，又接连撕开其他几名刺客的衣领，将一个个相同的纹身，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他们打着救苦救难的旗号，宣扬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暗地里，行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他们告诉你们，瘟疫是天谴，是我萧济安招来的报应。可他们没告诉你们，这场瘟疫，是人祸！”
这番话，在人群中炸响！
“人祸？什么意思？”
“难道……这场瘟疫，是白莲教搞的鬼？！”
“不可能吧……他们还给我们施粥了啊……”
人群中响起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就在这时，一名躲在人群后方的白莲教徒，眼看情势不对，正想悄悄溜走，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萧济安。
“你想去哪儿？”
那名教徒被他冰冷的眼睛盯着，浑身僵住，他下意识的拔出藏在怀里的短刀，就想反抗。
可他的刀刚拔出一半，萧济安的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救……救……”
那教徒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徒劳的“嗬嗬”声。
萧济安没有立刻杀他。
他提着这个活口，当着所有人的面，猛的一甩，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说！你们往水井里，投了什么东西？！”
那教徒摔得七荤八素，刚想嘴硬，一柄沾血的短刃已经抵在了他的眉心。
“我只问一遍。”
萧济安的声音很冷。
那教徒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睛，感受着眉心传来的刺骨寒意，当场就扛不住了。
“我说！我说！是……是‘圣水’！香主说，那是无生老母赐下的圣水，只要喝了，就能洗涤罪孽，早登真空家乡！”
“放屁！”
不等萧济安开口，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便怒吼着冲了出来。
正是那个白天萧济安曾用【洞察】观察过的，独自护着几个孩子的退伍老兵，张铁。
他冲到那教徒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双眼赤红，像要吃人的野兽。
“我婆娘就是听了你们的鬼话，喝了那狗屁‘圣水’！结果呢？！她上吐下泻，不到半天就没了！”
“我儿子……我那才六岁的儿子也喝了！现在还躺在窝棚里，眼看就快不行了！”
张铁嘶吼着，一拳拳砸在那教徒的脸上，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
“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还我婆娘的命来！还我儿子的命来！”
“我娘也是！她也是喝了白莲教的符水才死的！”
“还有我弟弟！他们说入了教就能百病不侵，结果死得比谁都快！”
“骗子！杀人犯！还我们的命来！”
愤怒的灾民涌了上来。
那名被抓的教徒，还没来得及求饶，便已经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
萧济安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
这片土地积压了太多的怨恨，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白莲教徒，就是最好的祭品。
当人群的怒火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萧济安身上。
目光里有敬畏，有感激，还有一丝摇摆不定的希望。
萧济安环视四周，目光从每一张或悲愤、或麻木、或期待的脸上扫过。
“我，萧济安，曾经的定北王。”
“如今，我跟你们一样，只是一个被困在这片死地的待罪之人。”
“朝廷放弃了你们，也放弃了我。在这里，没有王爷，没有贱民，只有想活下去的人，和已经死了的人。”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
“想活命的，站到我身后。从今往后，我的话，就是规矩！不服从者，杀无赦！”
“想继续信奉那狗屁无生老母，想留在这里等死的，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
没有安抚，没有承诺，只有最直接、也最残酷的选择。
要么服从他，换取一线生机。
要么滚，然后去死。
人群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所震慑。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之时。
那个刚刚手刃仇人，满身是血的退伍老兵张铁，第一个站了出来。
“镇北军斥候营火长，张铁，见过定北王殿下！”
他的声音干涩，却吼得中气十足。
“俺在北境，跟过王爷您杀过蛮子！俺不信什么狗屁神仙皇帝，俺只信王爷您的‘萧’字大旗！”
他对着身后那些还在犹豫的灾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你们这群孬种还在等什么？！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在北境为我们这些丘八立碑的定北王！”
“是敢为了我们，跟全天下作对的活菩萨！连他都信不过，你们还想活命吗？！”
他这一喊，人群中立刻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声音附和。
“没错！是定北王殿下！”
“我认得张铁！他是我们村的！他说的没错！定北王是好人！”
“王爷！我们跟您干了！”
“噗通！”
张铁单膝跪地，对着萧济安低下了他的头颅。
“王爷但有驱使，我张铁这条命，就是您的！”
“我等，愿为王爷效死！”
“噗通”“噗通”，一个又一个曾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站了出来，跪在萧济安的面前。
那些尚存一丝血性，不愿再浑浑噩噩等死的青壮年们，看着那一个个跪倒的身影，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短短片刻，萧济安的身前，便已站了黑压压的几十名汉子。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那重新挺直的脊梁，那再次燃烧起火焰的眼神，却汇成了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这些将性命托付于自己的汉子，扶起张铁，沉声道：
“好！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萧济安的亲兵！”
一夜的杀戮与整合，并未让他感到疲惫，反而精神亢奋。
他让张铁安排众人轮流警戒休息，自己则靠在破庙的石柱上，闭目养神，在脑海中飞速构想着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