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程陈氏。”“臣女程王氏。”“臣女程徐氏。”
“叩敬吾皇万寿金安。”
陈阮芷、王修微、徐妙染三女，抱着程光阳的两个儿子程明诚、程明辅上前，向天启帝叩拜行礼。
上回程光阳长子程明诚过生日时，天启帝也曾到过程家，不过当时客人太多了，陈阮芷、王修微、徐妙染不好抛头露面，所以没能与天启帝见面。
这还是三女第一次近距离和这位大明皇帝相见，心中皆感到兴奋无比。
天启帝一面摆手，示意她们平身，一面笑着对程光阳道：
“先生真是有福之人，娶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师娘，还生了两个儿子。”
程光阳道：“陛下等到明年也要有皇子了。”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天启帝摇了摇头，接着对程光阳道：“先生，朕听说你的母亲程林氏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
程光阳脸色微白，颔首道：“家母确实身体不适，请了许多大夫，开了许多方剂，总不见好转。”
他的母亲程林氏，近来身体很不舒服，已经卧病在床十几天了。
“过几天，朕让太医过去诊治吧……”
天启帝脸上一副悲痛的模样，心中其实暗暗高兴。
按照大明的制度，如果程光阳的母亲病逝了，他需要回乡替母亲守制三年。等他这一走，天启帝想要慢慢收回权力，就会容易不少。
程光阳自然也知道这些。
近来他一面想办法请大夫为母亲医治，一面暗中与杨景辰、周延儒等人谋划，万一自己真的离开了京城，接下来兴明社要怎么做，才能牢牢控制已有的权力。
“臣多谢陛下……”
程光阳拱手向天启行了一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仔儿……”
程家府邸。
程林氏躺在病床上，望着儿子程光阳，以及守在周边的几个儿媳，气息微弱道：
“阿妈的病，恐怕，恐怕是治不好了……你，你也不必，不必再去请大夫。”
程光阳坐在床边，望着母亲憔悴的病容，眼中盈起热泪，哽咽道：
“阿妈，这不过是小病罢了，你再休养几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好不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我自己清楚。”
程林氏艰难地伸出手，慢慢替程光阳抹去眼泪，安慰他道：
“仔儿，你不要为我伤心，阿妈能看着你成家立业，做，做到这么大的官，还，还娶了三个媳妇儿，生了两个孩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程光阳听了这话，心中悲意更甚。
虽然程林氏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但二人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却是真的。
陈阮芷、王修微、徐妙染三女也十分难受，全都低声啜泣起来。
程林氏轻轻招手，示意三女坐到自己身边，首先握住陈阮芷的手，将她好好看了一遍，柔声道：
“好媳妇，我家仔儿能娶到你，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这些年你把家中打点得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你了。”
陈阮芷眼泪簌簌道：“阿家，你要赶快好起来，媳妇还想再伺候你。”
程林氏摇了摇头，接着望了望旁边的王修微。
对于这个妓家出身的媳妇，程林氏原本是不太喜欢的，不过自从王修微怀孕后，程林氏也渐渐转变了态度，低声对她道：
“修微，你要好好服侍自己的丈夫，抚养你的儿子。”
王修微怔了怔，连忙点头称是。
程林氏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徐妙染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满是关切道：
“妙染，其他人我都放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早日给仔儿生个一男半女呀。”
徐妙染和程林氏本就情同母女，闻听比言，顿时泣不成声，边点头边道：
“太太，你放心好了，我，我将来一定给夫君生一个孩子出来。”
…
乾清宫。
信王朱由检，近来入宫拜见天启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皇兄，事到如今，我看你应该早做打算……”
朱由检左右望了望，确保周边没有太监和宫女偷听，言辞恳切地对天启帝道：
“如今我大明朝，从朝廷到地方，各种显要的官职，几乎都被兴明社的社员占满了，非但官场如此，放眼整个天下，几乎到处都是兴明社开办的分社。”
“各地读书人，只要通过兴明社的内部考核，想要获得功名就会非常容易，反之则非常困难。岂有此理，这岂不是公开结党营私吗？”
“臣弟听说，那程光阳的母亲身患重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病死，程光阳按例要回乡守孝三年，到时候就是咱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朱由检的意思，是希望天启帝擒贼先擒王，趁程光阳南下的时候，直接向对方发难。
然而天启帝对此却是顾虑重重，摇头道：
“他毕竟是朕的师傅，这些年主持朝政，清查田亩、厘清赋税，向北平定辽东之患，向南消灭海盗，功劳实在不小，朕怎么忍心对他动手呢……”
“陛下，就是因为程光阳功劳太大，声望太高，咱们才更应该对他动手，否则再这样下去，咱们大明江山，将来还姓不姓朱，可就难讲了！”
见天启帝优柔寡断，朱由检加重语气道：“皇兄要是不忍心下手，这件事可以交给臣弟负责，将来就是真有什么骂名，臣弟一力承担便是。”
“你……你能行吗？”
天启帝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位十四岁的弟弟，满脸怀疑道。
朱由检笑着道：“只靠臣弟自己，当然不行，可这天底下想取程光阳性命的人，那简直数不胜数。有了他们的暗中帮助，再加上皇兄的许可，想对付程光阳不成问题。”
“这……”
天启帝还是有些迟疑：“如今朝廷上下，全都是兴明社的人，贸然对他们动手，只怕政局会发生动荡啊。”
“臣弟以为不然，兴明社又不是铁板一块，只要程光阳一死，其他的人，咱们可以慢慢拉拢分化。”
朱由检压低声音道：“除了拉拢分化兴明社外，咱们还可以从民间启用一批旧党，用来平衡朝局……这帮人与兴明社，可是有着深仇大怨的。”
天启帝听出朱由检话中之意，眉头微皱，半晌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