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距离隐藏端口三厘米，空气中的静电让金属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陈默的手臂肌肉绷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就在他即将推进的瞬间，张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
左臂内侧的乌鸦形伤疤骤然灼烫，皮肤下仿佛有液态金属在沸腾。他闷哼一声，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认证口的连接随之中断。主控台上的Ψ-0协议状态灯由绿转红，系统警报尚未响起，一道低频震波已从端口内部爆发。
银灰球体在真空容器中剧烈震颤，表面符文疯狂闪烁。下一秒，它如雾般解体，化作无数微不可察的粒子流，顺着未断开的电力回路逆向奔袭。李维的机械义眼捕捉到信号跃迁轨迹——不是数据包，不是电磁脉冲，而是某种以输电线为媒介的魔法共振波，沿着城市电网的拓扑结构，向全县变电站同步扩散。
“断网！”陈默吼出两个字，同时将钢笔横插进主控台应急槽，强行激活局部电磁屏蔽。李维翻腕抽出机械键盘，十指在键帽上狂敲，物理隔离指令瞬间推送至地下实验室的总闸。厚重的合金门轰然闭合，实验室与市政网络的光纤连接被激光熔断。
但晚了。
三十七公里外，县城中心变电站的变压器在0.01秒内过载。火花从绝缘子串中喷出，继电保护系统还未响应，电流波形已被植入非线性魔法调制。全县三万两千户居民的电表在同一刻跳转至峰值，智能终端屏幕集体闪现一行无法识别的符文，随即黑屏。
病毒，已入网。
——
县医院急诊室，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此起彼伏。六名患者在同一时间陷入昏迷，瞳孔扩张，虹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活体电路板。值班医生刚拿起对讲机，第三批病人又被推了进来。
陈默推开急诊室大门时，林小满正蹲在一少年床前，右手悬停于其腕部上方。她颈间的项链突然发烫，表面霜纹裂开细缝，渗出微弱蓝光。她咬住下唇，仍没有退开。
“别碰他。”陈默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
“我能感应到。”林小满声音发紧，“不是感染，是标记。他的神经突触里有魔法回路，频率和我……和我家族基因里的某个序列完全共振。”
她挣脱陈默的手，指尖轻轻搭上少年手腕。项链骤然灼红，一股尖锐的痛感顺着锁骨直刺脑髓。她闷哼一声，却没松手。眼前闪过一瞬幻象——少年皮肤下浮现出与古墓壁画相同的纹路，线条走向与唐代炼金术士留下的守护符完全一致。
星轨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检测到血脉契约排斥反应。目标个体被‘血契标记’，病毒具备定向识别能力。警告：宿主dNA中存在隐性符文序列，极可能为古代实验守护者后裔。”
林小满猛地收回手，项链表面已出现焦痕。她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被证实的寒意：“它不是随机传播的。它在找特定血脉的人——包括我。”
陈默沉默两秒，转身走向天台。钢笔在掌心发烫，生物电储备仅剩17%。他知道不能等，不能拖，更不能让这东西扩散到市外。
——
医院天台，夜风卷着尘埃掠过水泥边缘。陈默将钢笔插入地面，笔尖划出第一道符文弧线。星轨在意识中构建净化阵列模型，将全县电网拓扑映射为魔法坐标系。他咬破舌尖，以血为引，精神力顺着符文路径蔓延。
三百米外，李维接入城市监控系统，调出全县电力负荷图。热力图上，七个变电站正持续输出异常低频波动，波形与Ψ-0实验记录中的“灵魂锚定协议”高度吻合。
“不是病毒。”他低声说，“是唤醒程序。”
陈默没有回应。他跪在天台中央，双手按压符文阵核心，葡萄糖注射液顺着静脉推入。星轨的算力被压榨至极限，十二维度信息流在脑内冲刷。符文阵亮起，淡金色光纹如蛛网铺展，覆盖整个县城上空。
第一秒，所有感染者瞳孔中的符文开始消退。
第三秒，全县医疗设备集体失灵。呼吸机停转，透析机断电，IcU内警报声连成一片。心电监护仪的波形不再是心跳曲线，而是整齐划一的符文脉冲，频率与净化阵列同步。
第六秒，主变压器爆炸。火光从城西变电站冲天而起，电网崩溃，全城陷入黑暗。
陈默吐出一口血，符文阵在头顶轰然碎裂。星轨发出尖锐预警：“干预失败。净化行为触发反向激活协议。该系统非病原体，而是‘封印之钥’，任何外部魔法干预都将加速解封进程。”
他跪在碎裂的符文残迹中，钢笔自动书写，笔尖不受控制地划出一行文字：血启门，魂归位。
字迹刚成，笔身崩裂，内部晶体结构化为粉末。
——
张建国站在实验室主控台前，左手仍搭在认证口边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伤疤处渗出的金属光泽液体正沿着手臂滑落，在认证口边缘积成一小滩。液体与Ψ-0日志残片接触的瞬间，泛起微弱符文光晕，形态与星轨记录中的“血契残留”完全一致。
他没有擦，也没有动。他知道那不是血，是二十年前被强行注入体内的契约媒介，是当年参与Ψ-0实验时签下的无声誓约。
李维调出城市断电后的应急通讯网，发现七个变电站的地下电缆井内，均有不明金属沉积物正在生长。成分分析显示，其晶体结构与唐代炼金术士墓中出土的“活体符文合金”一致。
“它们在重建节点。”他说，“不是破坏电网，是在用魔法重构物理基础设施。”
林小满坐在急诊室走廊，项链贴在胸口，试图平复体内那股被排斥的痛感。她翻开随身笔记本，写下三组数据：病毒共振频率、家族dNA隐性序列、古墓壁画符文拓扑。三者交汇点，指向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坐标——北纬28.17，东经113.04，位于湘江支流下游的废弃水文站。
陈默走下天台，脚步沉重。他看见林小满手中的笔记本，目光停在那组坐标上。
“你早就知道？”他问。
“不。”她摇头，“但我现在确定了——它不是来找人的。”
“是来开门的。”
陈默抬头望向夜空。乌云散开一角，月光洒在医院外墙的电子钟上。时间停在21:47，断电后未再跳动。
李维的机械义眼突然锁定监控画面——城东变电站的电缆井盖正在缓缓升起，一束银灰色雾流垂直上升，直冲云霄。雾流在空中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边形投影，边缘闪烁着与Ψ-0协议相同的符文。
星轨在意识中发出最后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通道开启征兆。目标坐标：北纬28.17，东经113.04。预计解封倒计时：17小时42分。”
陈默握紧手中断裂的钢笔，笔尖残留的魔法能量仍在微弱震颤。
他转身走向医院大门，脚步没有停。
林小满追上来，声音很轻：“你要去哪？”
“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