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金属墙壁间回荡，红光一闪一灭。那台黑色立方体装置表面的蓝纹正在加速流动，像是被点燃的河流。倒计时面板悬在空中，数字跳动：4分29秒。
陈默盯着它，手指快速划过钢笔笔身。星轨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不是语言，而是一串精确到毫秒的数据流。他立刻明白——这台核心装置的能量循环依赖一组简化版的魔法符文阵列，结构不完整，但足以支撑自毁程序运行。只要打断符文的共振频率，就能让系统停摆。
“小满。”他开口，“模拟b7级稳定信号，用你的血脉能量注入探测仪。”
林小满点头，迅速将探测仪调至输出模式。她咬住下唇，掌心贴上设备接口。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她体内涌出，顺着线路传入仪器。屏幕上，波形开始波动，逐渐贴近敌方系统的原始频率。
“信号对接成功。”她说。
“李维，准备干扰。”陈默抬手，钢笔尖端亮起一道细光。
李维已经拆开Emp背包的残余模块，接上了自制脉冲器。他把导线插进地面接口，手指悬在启动键上。“就等你一句话。”
“现在。”陈默说。
林小满加大输出，探测仪发出低鸣。几乎同时，李维按下按钮。脉冲波沿着地线疾驰，直击装置底部的符文节点。那一瞬间，蓝光剧烈震颤，倒计时猛然卡在3分17秒。
“成了？”李维抬头。
“只是死锁。”陈默摇头，“它还会重启。”
话音未落，装置内部传来嗡响。外壳缝隙中渗出暗红色光晕，倒计时重新跳动：3分15秒。
“备份协议激活。”李维脸色一沉，“这次是物理级自毁，炸开就是定向冲击波，我们撑不住。”
陈默没回答。他闭眼，意识与星轨完全同步。高维信息在他脑海中展开，整个装置的构造图被拆解成无数层数据。他看到，在核心深处，有一段独立存储区仍在运转——那里封存着“启明工程”的逆向推演结果，还有未发送完毕的坐标编码。
“不能让它炸。”他说，“也不能让它重启。”
他抬起手，钢笔在空中划动。三道符文依次成型，彼此交错却不相连。第一道切断能量回路，第二道扰乱信息读取，第三道则是彻底抹除底层逻辑。这不是破坏，而是从根源上让系统无法再生。
“这是……湮灭符文？”林小满认了出来。
“加上星轨的高维擦除算法。”陈默睁开眼，“一次性的，用完我就得躺三天。”
“那你打算一个人扛？”李维站起身，“别忘了我们是团队。”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知道时间不够，争论只会浪费机会。
“我来引导精神力。”林小满摘下眼镜，放在一旁，“你专注构建场域。”
她盘腿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呼吸变得平稳，体温微微上升。陈默能感觉到，一股纯净的能量正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像水流般汇入他的符文体系。
他深吸一口气，将钢笔插入地面。光芒顺着笔尖蔓延，形成一个环形阵列。三重符文缓缓旋转，与林小满释放的精神力融合，最终化作一片无形的场域，笼罩整台装置。
倒计时进入最后两分钟。
装置剧烈震动，外壳出现裂痕。蓝光疯狂闪烁，试图重建控制权。可每当数据流试图重组，湮灭场就会将其撕碎。就像沙堡遇上潮水，一切都在无声中瓦解。
1分30秒。
李维突然喊：“硬盘还在运行！量子加密层没破！”
陈默早有准备。他左手取出随身终端，接入星轨提供的反向病毒程序。右手继续维持符文稳定。病毒顺着数据链爬行，伪装成正常指令，一点一点腐蚀存储结构。
“快了。”他说。
1分钟。
装置发出尖锐啸叫，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又骤然亮起。那是最后的挣扎。
林小满额头渗出汗珠，脸色发白。她的精神力接近极限，但没有停下。
30秒。
硬盘指示灯由蓝转红，再变灰。内部电路开始崩解，芯片如枯叶般剥落。
10秒。
陈默松开手，整个人后退半步。符文阵列失去支撑，轰然溃散。湮灭场消失的瞬间，装置发出最后一声闷响，表面蓝光彻底熄灭。
倒计时停在00:07。
警报声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李维蹲在地上，检查终端。“数据全毁了，连碎片都没留下。”
林小满靠在墙边，喘着气，嘴角却扬了一下。“真的……结束了？”
陈默没动。他看着那台已经变成废铁的装置，外壳龟裂，电缆断裂，冷却液从缝隙中渗出，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星轨仍在扫描，确认没有隐藏分区逃逸信号。
“等等。”他突然说。
星轨捕捉到一段微弱残影，来自装置最底层的一块备用芯片。那段信号没能发出，只存了一半内容——是一个经纬度坐标，指向南太平洋某座私人岛屿。
“还有尾巴。”陈默低声说。
李维立刻打开加密通道，将日志和坐标上传至国家安全部门服务器。他顺手植入追踪后门，确保一旦有人接触这段数据，源头就会暴露。
“做完了吗？”林小满问。
“做完了。”李维合上终端，“这次没人能再捡回去。”
陈默走到房间中央，取出最后一张符纸。这是星轨特制的维度隔离符，能短暂切断空间内的信息传递路径。他将符纸贴在天花板的主控节点上，轻声念出咒语。
一层透明薄膜缓缓降下，覆盖整个机房。在这片区域内，任何电磁波、魔法波动、甚至微观粒子都无法外泄。这是最后的保险。
几分钟后，符纸化为灰烬。
“干净了。”他说。
林小满扶着墙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她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金属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蓝痕。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东西？”她问。
“是。”陈默接过那片残骸，握在手中。温度早已散尽，只剩冰冷的重量。
李维拍了拍背包，把损坏的Emp模块收进去。“走吧。外面该有人接应了。”
没有人动。
他们站在原地，看着那堆废墟。没有欢呼，也没有拥抱。这一路太长，从县城教室到地下战场，从偷偷画符到正面摧毁敌巢。他们见过太多失败者的档案被锁进保险柜，也见过无辜者被芯片控制意识。
而现在，最后一个据点塌了。
陈默靠在墙边，摸出口袋里的葡萄糖片。他已经记不清吃了多少片，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发紧。星轨的能量消耗太大，他的身体在报警。
林小满的眼镜滑落在地，她没去捡。脸上带着疲惫，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李维靠着门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曾敲击键盘攻击陈默服务器的手，如今改写了整个魔法科技战局。
“终于清干净了。”他低声说。
陈默抬起头，望向楼梯口。昏暗的灯光照在台阶上，映出三道影子。他们并排站着，谁也没有先走。
空气中有股金属烧灼后的味道，混着冷却液的冷香。
林小满忽然笑了下。“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今天？”
陈默没回答。
李维说：“只要系统还在运行，我们就存在。”
陈默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残骸。然后迈出一步。
脚步落下时，头顶的灯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