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
金家后院的花园里有一块很大的湖泊，周围种满珍奇草木，湖里养着各色珍贵锦鲤。
整个环境与金氏富丽堂皇的风格非常适配，一入其间，便是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
金光瑶缓缓步入凉亭，视线落到那个靠着柱子生闷气的少年身上。
“阿凌，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金凌抬起头，见到来人，眼底漫上几分委屈之色。
“小叔。”
金光瑶在他身边坐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金凌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被欺负，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早不是那个只会告状的小孩子了。
他们不过是见他无父无母才敢如此放肆，若是他父母还在...
想到这里，心情又黯淡了几分。
“没事，小叔。”
这金麟台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金光瑶。
见这孩子不愿意开口，他便也恍作不知，省得自找麻烦。
“听说你又和你舅舅吵架了？”
金凌一听他这话，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什么叫吵架？明明是我单方面被他骂而已！”
“扑哧～”
金凌幽怨地看着没忍住笑的金光瑶。
“你们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说是为了我好！”
“可我已经十三岁了，又不是无知稚童！”
金光瑶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
“你也知道你舅舅是为了你好，所以，何必非要问个一清二楚呢？”
“可那些事情我也有知情权啊！”
金光瑶的眼神闪了闪。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总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的。”
金凌直接转过身背对他。
“小叔你也这样！”
金光瑶又笑出声。
“好了好了，阿凌别生气了，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是我能告诉你的，小叔必定知无不言。”
“真的？”
他立刻转过身，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金光瑶。
“小叔何曾唬过你？”
他敲了敲金凌的脑袋。
“那小叔...”
金凌抓住他的袖袍。
“你能给我讲讲魏...魏氏兄妹的事吗？”
“我舅舅...一提这个就跟我急...”
“你不是都知道吗，怎么还问？”
金凌自然知道，毕竟那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他对夷陵老祖的事迹不可谓不了解。
从小到大，就算他不去刻意打听，也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嘀咕。
但，他真正想问的那个人，这些年已经成为自己舅舅避之不及的禁忌。
甚至仙门百家之中，提及她的人也很少。
这个人，好像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他很肯定，那夜看见的人，绝非那些人口中不起眼不出挑的存在。
那般强大的实力，便是自家舅舅有所顾忌，也不至于被伤成那样。
“我...那么多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清楚。”
金光瑶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我与他们并不算熟悉，温氏覆灭之后才算真正认识。”
“那夷陵老祖的事迹我便也不提，他向来出名。”
“至于他妹妹...”
金凌的表情明显专注了起来。
金光瑶拢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握紧。
“我不算很了解她。”
“但只能说，我认识的魏姑娘，是个坦荡正直的性子。”
“怎么可能，他们...他们...别人都说...”
“阿凌，这世间，并不是什么都非黑即白的。”
“正直的人未必不会做恶事，奸佞的人也未必没有过一点善心。”
“你若要真正认清一个人，就不能从别的嘴里去认识他，而是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看。”
金凌垂下眸子。
“说起来，我第一次抱到你，就是她递给我的。”
“啊？”
看着金凌脸上明显的惊讶，金光瑶轻笑一声。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体会那么软，那么小，捧在手上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你摔了，或者勒到你让你不舒服，更怕你一个脾气上来就哭...”
“我...我怎么会...我又不爱哭！”
小少年尴尬的脸上漫上红晕。
“是啊。”
“幸好你小时候不爱哭，被别人抱着也一点不怕。”
“后来...你也知道，我便再没有见过她。”
见金凌沉默，金光瑶不经意开口，
“说起来，阿凌，听闻你舅舅之前在清河受了不小的伤，那是怎么回事？”
“啊？”
“那是...额...我舅舅...不小心...对，不小心！夜猎的时候受的伤！”
“江宗主那么好的身手，什么邪祟能近他的身？”
“她...嗯...就是我舅舅一时不察罢了，也不严重。”
“这样...”
金凌也不知金光瑶信了没有，见他还想追问的样子，立即转移话题。
“那个...小叔，最近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出去夜猎？”
“最近时局不宁，你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这时局什么时候安稳过？”
“小叔，我想变强，我要外出历练！”
“你们不都说，只有真正斩杀过邪祟，才能算得上修炼吗！”
“我听说别家子弟现在都在外游历，也没遇到什么事，我总不能落后吧！”
“阿凌，你年纪还小...”
“你们当年在我们这个年纪，不也早就开始闯荡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
“求求你了，小叔，我舅舅不同意我出去，也没时间管我，非要把我送回来。”
“我知道自己要是偷偷跑出去，你和舅舅都会担心，说不得又会为我奔波，所以我才跟你说的。”
小少年眼巴巴地望着他，眼里全是渴望和信赖。
金光瑶默了默。
“你舅舅不日便到，不如我先与他商量商量，为你求求情？”
“我舅舅要来？”
他吓得立刻蹦起来。
“别别别，千万别！”
“不行，我得赶紧跑，我舅舅到了我就跑不了了！”
“小叔，你别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舅舅！”
“谢谢小叔！”
他不等金光瑶再拒绝，拎起岁华便急匆匆地跑了。
“记得多带些灵器，仙子也别忘了！”
“我知道了！”
金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金光瑶一直扬起的弧度慢慢变得平直。
“所以...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