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江州市政府主楼三层的常务会议室还亮着灯。周正合上最后一份会议纪要，指尖在“城西科创园征地收尾”那行字上顿了顿，拿起铅笔在旁边画了个圈。会议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市自然资源局局长李伟和市住建局局长赵刚还在收拾文件。
周正站起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走到两人身边。李伟赶紧抬头，手里攥着征地补偿款的明细表。赵刚把笔记本塞进公文包，拉链拉到一半停住。
周正的目光扫过李伟手里的表 明天上午把补偿款发放进度报给我 涉及的三个村 不能再拖。李伟点头 已经跟银行对接好了 后天开始陆续打款。赵刚接着说 安置点的板房主体已经完工 就差水电接入 下周能让村民搬进去。周正嗯了一声 脚步往门口走 晚上我去科创园现场看看 你们不用跟着 让现场负责人留个人就行。
出了会议室，走廊里的灯隔一盏亮一盏。周正按下电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下。秦筝半小时前发了条消息，说从部队回来时顺道买了菜，让司机先把东西送回家，她自己过来接他。电梯门开，周正走进去，按下一楼。
市政府门口的马路边，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树荫下。秦筝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本训练手册，听见脚步声抬头。周正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把西装外套扔在后排。
秦筝合上手册 启动车子 先去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去现场。周正看向窗外掠过的路灯 先去现场 刚才赵刚说安置点没问题 我得亲眼看看。秦筝点头 方向盘打了个弯 往城西方向开 路上买了包子 你先吃两个 别饿着。她从储物格里拿出塑料袋 里面是猪肉白菜馅的包子 还带着热乎气。
周正拿起一个包子 咬了一口 面发得软 馅里的汤汁浸到嘴角。秦筝余光瞥见 递过一张纸巾。车子走了二十分钟 到了科创园工地。临时搭建的蓝色板房沿路边排开 门口挂着“城西科创园安置点”的牌子。现场负责人孙明正蹲在板房门口抽烟 看见周正的车赶紧掐了烟站起来。
周正下车 孙明迎上来 周市长 您怎么来了。周正没说话 径直走向最靠边的一间板房。推开门 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顶的角落有一块深色的水印 地面上摆着两个接水的塑料盆 盆里已经积了小半盆水。
周正抬手摸了摸屋顶的木板 指尖沾了湿痕。孙明在后面小声说 昨天晚上下雨 漏得有点厉害 已经联系施工队了 还没来得及修。周正转身 目光落在孙明脸上 现在就联系 今晚必须修好 明天再下雨 村民怎么住。孙明赶紧掏出手机 手指哆嗦着拨号。
秦筝站在板房门口 没进去。她看着周正的背影 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沾了点灰尘 头发也乱了些。等周正出来 秦筝递过一瓶水 喝口水 别上火。周正接过水 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孙明 明天上午把所有板房都检查一遍 有问题的列个清单 报给赵刚。孙明点头 连声应下。
回去的路上 车子开得慢。秦筝看着前方的车流 部队下周要在邻市搞实弹演练 得去半个月。周正转头看她 需要跟地方协调什么吗。秦筝摇头 场地已经联系好了 就是演练结束后 可能要在江州休整两天 到时候想回家住。周正嗯了一声 我让家里阿姨多备点你爱吃的菜。
车子开进小区 停在楼下。两人上了楼 开门进屋。客厅的灯是暖黄色的 餐桌上摆着几个菜 用保温罩盖着。秦筝去厨房热饭 周正坐在沙发上 拿出手机给张敏打电话。张敏是市财政局局长 下午的常务会上 定了科创园的首批建设资金 周正得确认拨款进度。
电话通了 张敏的声音传来 周市长 您还没休息。周正 科创园的资金 下周能拨付到位吗。张敏 已经跟国库对接好了 下周三之前 肯定打到园区的账户上。周正 好 到时候把拨付凭证给我一份。挂了电话 秦筝把热好的菜端上桌 有红烧肉 清炒西兰花 还有一碗番茄蛋汤。
两人坐下吃饭。秦筝给周正夹了块红烧肉 你最近开会太多 得补补。周正嚼着肉 下周要开个协调会 财政局 自然资源局 还有科创园管委会的人都得参加 把资金使用的明细定下来。秦筝点头 别太累 晚上早点睡。周正看她 你也是 演练的时候注意安全。
吃完饭 秦筝收拾碗筷 周正坐在书桌前 打开电脑看科创园的规划图。屏幕上的蓝色线条勾勒出园区的路网 红色标注的是重点项目。秦筝擦着手走过来 站在他身后 指着图上的一块空地 这里要建什么。周正 是研发中心 等征地结束就动工 预计明年年底能完工。
秦筝俯下身 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州的发展越来越快了。周正抬手 握住她的手 还得再快些 老百姓等着盼着。秦筝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我明天上午回部队 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周正点头 我让司机送你。秦筝摇头 不用 部队的车会来接 你忙你的。
晚上十点 周正洗漱完上床。秦筝已经躺下了 手里拿着平板看部队的文件。周正躺到她身边 把平板拿开 别看了 早点睡。秦筝往他身边靠了靠 头枕在他肩膀上 周正 你说咱们以后能不能多抽点时间 去周边转转。周正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科创园的事稳定下来 就带你去。
第二天早上 周正七点起床。秦筝已经走了 餐桌上留着纸条 写着“粥在锅里 热一下再喝”。周正喝完粥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到了市政府 刚进办公室 秘书陈阳就拿着文件进来。
陈阳 周市长 这是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还有 市纪委监委的李华副主任想跟您见一面 说有重要的事汇报。周正接过文件 放在桌上 让李华过来吧。陈阳点头 转身出去。
没几分钟 李华进来了。他穿着深色西装 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周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李华坐下 把文件夹递过去 周市长 我们收到举报 说科创园的施工队偷工减料 用的钢筋型号不达标。周正打开文件夹 里面是照片和检测报告 照片上的钢筋比标准型号细了一圈 检测报告上写着“不合格”。
周正的手指在报告上敲了敲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华 昨天我们的调查组去工地抽样 发现的问题 施工队负责人孙伟现在不配合调查。周正合上文件夹 你让人把孙伟控制起来 再派一组人去工地 把所有钢筋都检测一遍 有问题的立刻停工 返工。李华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
李华走后 周正给赵刚打电话。赵刚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工地 声音里带着杂音。周正 科创园施工队偷工减料的事 你知道吗。赵刚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啊 我上周还去检查过。周正 现在纪委已经介入了 你马上过去 配合调查 把施工队的资质再审核一遍 有问题的坚决清退。赵刚 好 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 陈阳又进来 说刘强来了。刘强是科创园管委会主任 手里拿着园区的建设进度表。周正让他进来 刘强把进度表放在桌上 周市长 这是截至昨天的进度 征地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八 就剩最后两户没签字。周正看了眼进度表 那两户是什么情况。刘强 一户是王建国 家里有老人 担心安置点的医疗配套跟不上 另一户是李芳 想要更多的补偿款。
周正 你下午去趟王建国家里 跟他说 安置点旁边会建一个社区医院 下个月就动工 医疗配套没问题。至于李芳 按政策来 不能多给 但可以帮她安排一份工作 园区的物业正好缺人。刘强 好 我下午就去办。
刘强走后 周正拿起文件开始处理。上午的时间过得快 转眼就到了中午。陈阳问他要不要订餐 周正说不用 等下出去吃。刚要起身 手机响了 是秦筝。
秦筝的声音很轻 我刚到部队 演练的方案定下来了 下个月一号开始。周正 注意安全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秦筝 知道了 你也别太累 记得吃饭。周正 嗯 我等下出去吃。挂了电话 周正拿起外套 跟陈阳说 下午的会推迟到两点 我出去一趟。
周正开车去了安置点。王建国正在门口晒太阳 看见周正的车赶紧站起来。周正下车 走到他身边 老王 家里的漏房修好了吗。王建国 修好了 昨天晚上施工队过来修的 现在不漏了。周正 那就好 我听说你担心医疗配套的事 安置点旁边会建社区医院 下个月动工 到时候看病方便。王建国笑了 真的啊 那太好了 我就不担心了。周正 你放心 我们不会让老百姓吃亏。
从王建国家里出来 周正去了李芳家。李芳正在院子里喂鸡 看见周正 表情有点不自然。周正走进院子 李芳 关于补偿款的事 政策有规定 不能多给 但我可以帮你在园区物业找份工作 一个月四千块 五险一金 你看怎么样。李芳愣了愣 然后点头 行 我同意签字。周正 那你明天去管委会找刘强 办手续。
处理完这两件事 周正去旁边的小饭馆吃了碗面。回到市政府 已经一点半了。陈阳把下午要开会的人员名单递给他 周正看了眼 都是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两点整 会议开始。
会上 张敏汇报了资金拨付的准备情况 李伟汇报了征地补偿款的发放进度 赵刚汇报了施工队偷工减料的调查进展 李华汇报了纪委的调查情况。周正听着 时不时插几句话 定下调子。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已经四点。周正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 秦筝又打来电话。
秦筝 我刚才跟邻市的部队对接 他们说演练场地旁边有个村子 担心噪音影响村民 得跟地方协调。周正 我跟邻市的市委书记张平认识 我给他打个电话 让他帮忙协调。秦筝 好 麻烦你了。周正 跟我还客气什么。
挂了电话 周正给张平打电话。张平接了 两人聊了几句 张平说会让人去村里做工作 保证演练顺利进行。周正说了谢谢 挂了电话。
傍晚的时候 李华来汇报 孙伟已经交代了 偷工减料是为了节省成本 还牵扯出施工队的上级公司 江州建筑工程公司。周正 把江州建筑工程公司也查了 有问题的一并处理 绝不姑息。李华 好。
晚上七点 周正下班。司机送他回家。打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 秦筝居然回来了。
周正愣了 你怎么回来了。秦筝从厨房走出来 手里拿着锅铲 部队临时放了半天假 我回来给你做晚饭。周正走过去 从后面抱住她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秦筝笑了 想给你个惊喜 锅里炖着排骨 马上就好。
周正松开她 坐在沙发上 看着秦筝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手机放在桌上 屏幕亮了 是刘强发来的消息 说王建国和李芳都签了字 征地工作全部完成。周正回复了个“好” 把手机放下。
秦筝把菜端上桌 有炖排骨 炒青菜 还有一盘鱼。两人坐下吃饭 秦筝给周正夹了块排骨 尝尝 我炖了两个小时。周正咬了一口 肉烂入味 好吃。秦筝笑了 那就多吃点。
吃完饭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秦筝靠在周正怀里 周正搂着她的腰。电视里在播江州的新闻 说科创园征地工作全部完成 即将进入建设阶段。秦筝 你看 你的工作有成果了。周正低头 看了眼怀里的人 这成果里也有你的功劳。
秦筝抬头 吻了吻他的下巴 下周演练结束 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周正点头 好 我提前安排时间。秦筝嗯了一声 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夜深了 两人洗漱完上床。秦筝枕在周正肩膀上 周正 你说 等我们老了 是不是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周正摸了摸她的头发 会的 到时候我们去乡下买个院子 种点花 养点鱼。秦筝笑了 好 我等着那一天。
周正低头 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秦筝闭上眼睛 很快就睡着了。周正看着她的睡颜 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划过。窗外的月光照进来 落在两人身上 安静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