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郝胜利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没错，就这么说。就说我把这事说成一个‘藏活人的大游戏’，你们敢不玩就威胁让你们回学校上课。”
看着钱宝宝依旧紧锁的眉头，郝胜利凑近一步，低声道：“宝哥，记住，咱们真正的护身符，‘九号信箱’这四个字。”
他顿了顿，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才继续道：“地方上的人，多半不敢动我们。而真能动我们的人……”
他指了指刚刚泛白的天空，冷笑一声：“那个级别的人，不会蠢到相信‘五岁的反xx头子’这种鬼话。我爷爷一个电话，部里就要骂娘，这官司就打到天上去。到了天上，谁会信？这事，就只能是个笑话。”
他没说的是，他巴不得事情闹大，越大他才越安全。
“好，就按你说的来。”钱宝宝胸口起伏了几下，点头确认。
“行，出事全推你头上”陈志勇虽然心里依然打鼓，但见钱宝宝点头，也赶忙跟上。
“口供出发前我们再对死，不能有任何纰漏”郝胜利点头。
随即他话锋一转，“现在，你们回去简单收拾，半小时后到我家汇合。我领你们去保卫处，王伯伯那刚好有个‘特别训练班’，我把你们塞进去。”
“训练班？学什么？”陈志勇问。
郝胜利看白痴一样看了陈志勇一眼，解释道：“学保命和逃跑的本事。记住，里面的一切都是机密。看到，听到什么都不能说出去，让你们去摸摸枪，省的你们别听见枪响就尿裤子。”
“你才尿裤子！”陈志勇条件反射般地反驳，但气势明显弱了很多。
钱宝宝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去没问题吗？”直接去保卫处训练，这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郝胜利笑了下道：“没问题，你们是厂里的秘密调查员，以这个理由去学点保命的本事，王处长和胡代表那里不会起疑，也是你们命好，刚好有一个特别训练班今天开始，你们赶上了。进去之后枪随便打，子弹管够，就是时间短点，也就十天左右。”
郝胜利看着他们最后叮嘱到：“记住，到了王伯伯那里，多看，多听，多学，少问，别耍任何小心思，你们的档案。”
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高度：“你们那些破事，早就在王伯伯那里记着哪，老实点，不怕告诉你们，王伯伯是老特工，你们那点道行，在他眼里就跟小儿科一样。什么都听他们的安排就行，他们知道你们该学什么。”
钱宝宝和陈志勇听到他们都已经在王处长那里挂了号，不由地互相对看了一眼。
但是当听到‘老特工’三个字，他们脊梁骨都感觉一凉，脸色都不由地一白，只剩下对王处长的敬畏。
“明白，我们一定老老实实的。”钱宝宝赶紧保证道。
陈志勇也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再有任何废话。
“走吧，半小时后我家集合，我送你们过去，什么都不要带。”郝胜利说完当先往家的方向走去。
三个人影在清晨的微光中迅速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中，红梅和红英他们已经挤在饭桌上，就着小咸菜，吸溜溜地喝着苞米面粥，插空讨论着今天的安排。
见他进来，红梅撂下碗，摸了一把嘴唇，疑惑道：“胜利，都等你半天了，你一早出去干什么了。”
郝胜利苦着一张脸挤过来道：“给咱们儿童团抓两个苦力，代表儿童团去外地进行养殖推广和农机试验。”
小红英好奇道：“谁呀！你昨天怎么没说？”
郝胜利拿过碗筷，将碗递给奶奶道：“昨天爷爷回来通知我的，我们儿童团要组织一个慰问团，去厂里各地的知青点进行慰问，顺便推广我们的养殖技术和进行新农机的适应性试验，我们这么小又不能去外地，只好抓两个苦力，钱宝宝和陈志勇。”
小红梅皱着眉头道：“钱宝宝，卫生所钱所长的小儿子，陈志勇是谁？”
大鼻涕兴奋地站起身道：“我大哥，我大哥，他跟钱宝宝最好了。他们经常领人去周边大集打架。”
可惜他还没显摆完，就被郝奶奶一巴掌给拍回了座位上。
打完，郝奶奶一边把盛满的粥碗递给郝胜利，一边笑骂道：“好的不学学坏的，打架还成英雄了。”
大鼻涕吐了吐舌头赶紧坐下，捧起小碗，继续喝粥，郝胜利接过粥碗道：“行了，他们的事你们就别管了，爷爷定的，大家吃快点，你们要迟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小伙伴们赶紧埋头吃饭，郝厂长和胜利的小叔都走了，他们一直等郝胜利回来，确实有些晚了。
吃完饭，郝胜利连忙将昨天改好的养殖协议给了孙红梅，并且叮嘱道：“先去宣传科找张科长审查一下，别出错。”
小红梅点头，跟小红英两人连忙蹬上推杆小车刚想走，却被刚子叫住，他也要领着小伙伴一起去宣传科找张科长帮忙画大表格。
呼啦啦转眼间小伙伴们一哄而散，他们都要赶在音乐课上课前，把自己的事情办完。
不到半小时，钱宝宝和陈志勇就出现在郝胜利家的门口，进门打了招呼之后，就被郝胜利领着直接去了保卫处。
保卫处二楼办公室内，王处长皱着眉头听完郝胜利冠冕堂皇的解释，抬眼扫了两人一眼：“嗯！知道了。人选的还行。但是十天时间太短了，学点保命逃跑的本事也只能学个皮毛，老胡，你那边怎么安排。”
胡代表同样皱着眉头道：“跟着特训班一起不行，那边只能让他们摸摸枪，一会叫几个老侦察兵陪他们练十天，能学多少算多少，聊胜于无。”
王处长也挠头道：“算了，我这边也找侦察参谋去帮帮忙，让他们学一点侦察与反侦察这些，省的被人跟上了都不知道。”
郝胜利立刻转身对还有些懵懂的钱宝宝和陈志勇低声道：“还不赶紧表个态。”
两人赶紧立正，笨拙地学着民兵训练的样子喊道：“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王处长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叮嘱道：“既然来了，就给我往死里练。就别出去给九号信箱丢人。”
他拿起内部电话，简短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旧军装的保卫干事进来，简单的交接之后就把两个人领走了。
王处长把人送出去后，把门一关道：“行了，交给他们错不了。老胡他们训练班今天就开始了，你写的那份训练大纲出来了吗？”
郝胜利从怀里掏出三张叠在一起的信纸，递给胡代表道：“胡伯伯，我也不知道写的对不对，就是参考我在图书馆看的那些资料，简单写了一点。”
胡代表接过信纸，小心地展开，只见上面用铅笔绘满了各种小人的图案和动作分解，旁边配着简洁的文字说明。
“这是……”胡代表抬起头，语气中带着点疑惑，他原以为郝胜利会提出什么石破天惊的战术构想。
王处长也探过头来查看，他眉头逐渐皱起：“胜利，你这些手势图语是从哪里搞来的？”
郝胜利得意地笑：“我从那本战斗笔记里提取出来的，在上甘岭战役坑道里，他们老兵们就用各种手势比划和敲击声传递消息了，我就提取结合了一下，哼哼，真正的战士就应该是沉默的，这样才不会暴露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