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程晓阳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电台事件的后续处理（主要是由陆临联系王伯，安排专业人士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取回了那枚蝴蝶胸针，并进行了妥善的安抚和超度）
他几乎没怎么参与，满脑子都是浴室里那短暂却又惊心动魄的对视，以及自己那点刚刚破土而出、却已然野蛮生长的隐秘心思。
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咋咋呼呼地黏着陆临，反而变得有些……扭捏和闪躲。
给陆临倒水时手会抖，不小心碰到陆临的手指会像触电一样弹开，和陆临说话时眼神飘忽，脸颊总是不合时宜地泛红。
陆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起初以为他还是受镜中幻影的影响心神不宁，但观察了几天后，发现这症状似乎与恐惧无关，反而更像是一种……青春期少年般的躁动与羞赧？
这个认知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学长久违地感到了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
他尝试性地询问过一次，却被程晓阳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搪塞了过去。
就在这种微妙而古怪的氛围持续发酵时，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公寓的平静。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秋雨。客厅的窗帘无风自动，一股熟悉的、带着老旧尘土和淡淡槐花气息的阴冷感弥漫开来。
紧接着，那位穿着洗得发白深蓝布衣、拄着拐杖的“索座位”地缚灵奶奶，颤巍巍地（虽然是飘着的）从墙壁里显露出了身形。
“小伙子……”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直接看向了正坐在沙发上、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的程晓阳，“老婆子我……遇到大麻烦了！”
程晓阳虽然心里还乱着，但对这位曾经在幽冥渡口帮过忙（虽然方式清奇）的“盟友”还是心存感激的，连忙站起身：“奶奶？您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房方向，陆临正在里面查阅资料。
地缚灵奶奶用拐杖跺了跺地（没有声音），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是老婆子我守着的那棵老槐树！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在树根底下埋了脏东西！那东西邪性得很，在不停地吸食老槐树的生机，还散发着一股……一股能让鬼都发疯的恶毒气息！”
老槐树？程晓阳想起来了，之前请奶奶帮忙时，她好像提过，她生前就住在那棵老槐树附近，死后魂魄也与那棵树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生联系。
树在魂在，树若枯亡，她恐怕也会受到重创甚至消散。
“是什么样的脏东西？”陆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神色平静，但眼神已然带上了一丝属于专业人士的审慎。
“老婆子我也看不清具体是啥，”奶奶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黑乎乎的一团气，缠在树根上，像活的一样在蠕动！凡是靠近的游魂野鬼，要么被它吸走，要么就会变得暴躁易怒，互相撕咬！连老婆子我……待久了都觉得心里头憋闷得慌，老是想些……想些不好的事情。”
她顿了顿，拐杖指向窗外某个方向，声音更加沉重，
“而且，那东西的影响范围好像在变大！最近几天，住在附近的一些老街坊，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吵架、倒霉，有几个身体弱的都病倒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委托内容：清除附着在地缚灵奶奶共生老槐树根部的未知诅咒之物。
地点：城西老街，古槐树下。
特征：黑色蠕动气团，吸食生机，放大负面情绪，影响范围持续扩散。
潜在风险：诅咒可能对靠近的灵体（包括地缚灵奶奶）和活人造成心智影响。
陆临听完，眉头微蹙。能够直接影响生灵心绪、甚至扩散范围的诅咒，绝非寻常阴邪之物。这东西留在城市里，确实是个隐患。
“我们知道了。”陆临看向程晓阳，“准备一下，过去看看。”
程晓阳立刻点头，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抛到脑后。帮助地缚灵奶奶解决麻烦，是他之前承诺过的，而且这事关附近居民的安全，他义不容辞。
“谢谢！谢谢你们！”地缚灵奶奶连连道谢，身影缓缓变淡，“老婆子我先回去看着，那东西邪门，你们……千万小心！”
她消失后，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老槐树的淡淡苦涩气息，以及那诅咒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压抑感。
程晓阳深吸一口气，看向陆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准备并肩作战的光芒：“学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临看着他瞬间认真起来的脸庞，那因为前几天古怪行为而产生的些许困惑似乎淡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