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失效事件”给陆临造成的冲击显然不小。他盯着程晓阳的眼神，像是科学家发现了某种违背所有已知物理定律的神秘现象，充满了“这不可能”的震惊和“必须搞清楚”的强烈探究欲。
程晓阳被看得心里发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学长绑上实验台切片研究了。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试图缓解一下尴尬又恐怖的气氛：
“学、学长……现在去事务所吗？我、我没事了，就是腿有点软……”
陆临没理他，只是收回了那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恢复了平时的冷脸，但眉头依旧紧锁。他弯腰捡起那个已经变成普通布包的护身符。
仔细感受了一下，确认里面的能量结构是真的彻底崩散了，而不是被消耗殆尽。
“跟上。”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往巷子外走，步伐很快，显然心情极度不美妙。
程晓阳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那撮小鬼留下的灰烬。物理超度，果然还是学长狠。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去往陆临所说的那个“灵异医院”的路上。
程晓阳心里七上八下，既害怕那个所谓的“全面体检”（听起来就很吓人），又忍不住好奇学长的工作场所到底是什么样。
事务所位于一栋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写字楼里，楼层不高，装修是那种老式的风格，走廊灯光昏暗，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陆临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深棕色木门前停下，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檀香、旧书页、朱砂和某种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程晓阳好奇地探头进去。房间不大，但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线装古籍和现代档案袋。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散落着画符的工具、一些奇奇怪怪的矿石晶体、还有一台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笔记本电脑。
墙角立着一个玻璃柜，里面陈列着一些罗盘、铜钱剑、拂尘等法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整体氛围……很符合程晓阳对“灵异事务所”的想象，就是有点过于凌乱和……生活化？因为他居然看到沙发旁边扔着一袋没吃完的薯片。
“随便坐。”陆临指了指那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沙发，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程晓阳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几堆书，在沙发边缘坐下，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心里啧啧称奇：原来学长平时就在这种地方“上班”啊。
陆临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罗盘但又多了几个奇怪指针和刻度的银质仪器，以及一叠空白的黄色符纸。
“手伸出来。”陆临走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程晓阳乖乖伸出手。陆临用那冰凉的银质仪器在他手心手背比划了几下，仪器上的指针疯狂抖动了一阵，然后归于沉寂，没有任何明确指向。陆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又抽出一张符纸，指尖燃起一簇幽蓝色的火焰（程晓阳看得眼睛都直了），将符纸点燃，让灰烬落在程晓阳的额头上。
灰烬触及皮肤，没有任何感觉，直接滑落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这灰烬应该能短暂显现出被检测者周围的能量场或者是否有邪祟印记。
陆临：“……”
学霸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这种“万法皆空”的体质，简直是对他专业知识体系的挑衅。
他不信邪，又尝试了集中其他简单的探测法术，结果无一例外，只要作用对象是程晓阳，要么失效，要么结果混乱毫无意义。
就在陆临准备尝试一种更复杂、可能需要程晓阳贡献几滴血的法术时——
“哐当！！”
“医院”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像是重物砸在墙上的撞击声！紧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充满怨毒的咒骂声，说的语言晦涩难懂，但其中的恶意几乎要穿透墙壁！
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书架上的书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桌面上那些小件的法器开始轻微震颤，发出低鸣！
程晓阳吓得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差点躲到陆临身后：“学学学长！隔壁什么情况？！”
陆临脸色一沉，瞬间放下了对程晓阳体质的研究，眼神变得锐利无比：“隔壁是个封印间！里面关着个还没处理掉的麻烦东西！它又在冲击封印！”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
又是一声更猛烈的撞击！这一次，两人清晰地看到，与隔壁相邻的那面墙壁上，竟然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憎恨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裂缝中渗透出来！
“oh谢特！封印松动了！”陆临眼神一凛，迅速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符箓，快步冲到墙边，试图加固封印。
然而，他刚把符箓按在裂缝上，那符箓上的朱砂光芒只是闪烁了一下，就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裂缝中涌出的污秽气息给污染侵蚀了！
“啧！怨气太强！常规符咒效果太慢！”陆临啧了一声，显然这种情况也有些棘手。里面的东西要是跑出来，麻烦就大了！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墙壁上一块石灰剥落，一条更大的裂缝出现！
一只漆黑干枯、指甲尖长如同利爪的鬼手，猛地从裂缝中伸了出来，胡乱地抓挠着！同时，一个嘶哑癫狂的声音透过裂缝传来：
“……放我出去……撕碎……吃了你们……”
程晓阳哪见过这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学长！手！手出来了！”
陆临眼神冰冷，再次尝试用更强的符咒去逼退那只鬼手，但效果依然不理想。那鬼手上的怨气极其浓郁，还在不断撕扯裂缝，试图钻出来！
时间紧迫！
陆临猛地环顾四周，目光迅速扫过那些看起来就很贵的法器、古籍、电脑……最后，落在了沙发旁边
——那里靠墙放着一把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实木椅子，是平时用来垫脚拿书的那种。
下一秒，程晓阳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他那平时冷静自持、擅长用各种高端符咒阵法解决问题的学霸学长，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里失效的符咒，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了那把实木椅子！
动作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
然后，在程晓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陆临眼神狠厉，对着那只刚从墙缝里伸出来、还在张牙舞爪的漆黑鬼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
一声闷响！伴随着某种东西被砸碎的“咔嚓”声和一声极其痛苦尖锐的鬼嚎！
那把结实的实木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鬼手上，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墙壁都震动了一下！
那只嚣张的鬼手直接被砸得扭曲变形，黑气四溢，像是被踩扁的蟑螂一样，抽搐着、飞快地缩回了裂缝里！
隔壁那疯狂的撞击声和咒骂声也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种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裂缝处弥漫的阴冷怨气都似乎被这暴力一击打散了不少。
陆临保持着抡椅子的姿势，喘了口气，眼神里的狠厉还未完全褪去。
他随手把有些变形的椅子扔到一边，然后迅速拿出几张新的、看起来品级更高的符箓，精准地贴在那几条裂缝上。
这一次，符箓稳稳地贴住了，散发出柔和但稳固的光芒，迅速修复并加固着松动的封印。墙壁后的呜咽声也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
危机解除。
程晓阳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大脑处理不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学、学长……刚才……用椅子……把一只恶鬼的手……给砸回去了？！
说好的符咒阵法呢？说好的玄学对抗呢？这物理超度也太硬核了吧？！
陆临处理好封印，转过身，看到程晓阳那副傻掉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地好像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看什么？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尤其是某些人的体质导致复杂方法容易失效的情况下。”
程晓阳：“……”
所以，学长这是被他的“符咒无效化”体质逼得，连战斗方式都开始返璞归真、走向物理道路了？！
他看着地上那把微微变形的实木椅子，又看了看学长那副“基操勿六”的冷脸，突然觉得……
安全感是更足了。
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临时队友”，似乎是个能文能武、符咒失效还能抡椅子干的狠人啊！
程晓阳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决定以后更要抱紧这条金大腿——同时绝对不要惹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