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盯着照片，看了一分钟。
他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变得冰冷。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
教会的秘密研究所，可能在研究亡灵法术，可能在解析深渊能量，甚至在搞禁忌的人体实验。
但他从没想过。
教会那帮满口仁慈的神棍，竟然在用“虚空”力量，创造这种血肉和机械缝合的怪物。
这不是异端，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怎么了？”
露娜的声音让他回过神。她换了身黑色作战服，端着杯热牛奶走过来。
她察觉到程钧不对劲。
“出事了？”
程钧抬头看着她，心里的冷意褪去一些。
他沉默片刻，决定告诉她部分真相。
“还记得那个亡灵法师吗？”
“嗯。”
“我派人去调查他提到的‘第十三研究所’了。”
程钧的声音很低。
“我的探子刚传回消息。”
“他们在那里，发现了比亡灵法术更可怕的东西。”
他没给她看照片，只是简单描述了教会的行为。
“他们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制造半人半魔的生物兵器。”
“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和我从深渊带出来的那把剑有关。”
露娜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她瞬间明白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们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不知道。”
程钧摇了摇头。
“但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得阻止他们。”
“必须把那个研究所，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指挥所里一片安静。
露娜知道，程钧不是在商量，是在下决定。
这个决定，会让他们和圣光教会不死不休。
“直接派‘雷神之锤’去轰平那里吗？”卡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瓮声瓮气地问。
“不行。”
程钧立刻否决。
“黑石山脉是教会的核心地盘，到处是防御工事和侦测法阵。远程炮击只会被提前拦截，还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而且，”程钧的眼神变得锐利，“我对他们制造的那些‘怪物’很感兴趣。”
“我需要活的样本。”
“我需要知道，教会到底从哪里搞到的‘虚空’技术。”
“所以，这次行动不能用大军，必须是一次快如闪电的外科手术式打击。”
他站起身，走到全息地图前，调出黑石山脉的地形。
“我需要一支小队，潜入进去，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再把那里炸上天。”
“我去！”卡恩一拳捶在胸口，“猎空者小队随时待命！”
“你不行。”程钧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的任务是坐镇金穗城，看好家。”
“那谁去？”卡恩急了。
“我亲自去。”
“什么？！”
露娜和卡恩同时出声。
“不行！”露娜抓住程钧的手臂，指尖冰凉，“太危险了！你是核心，不能去冒险！”
“正因为我是核心，我才必须去。”
程钧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决。
“那些怪物，是用我无法解析的力量制造的。常规武器对它们有没有用，都是未知数。”
“只有我，能在现场第一时间解析它们的弱点，找到克制它们的方法。”
“而且，”程钧看着露娜的眼睛，“那个地方，有我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露娜懂了。
那把黑剑。
那把剑的秘密，和教会的阴谋肯定有联系。
她看着程钧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住他。
她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是女王，能驾驭机甲，但在这种决定生死的时刻，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只能看着他，走向最危险的战场。
……
深夜。
“熔炉”工业区的某个工坊里，灯火通明。
程钧站在巨大的全息设计台前，十指翻飞，无数蓝图和数据流闪过。
他在为这次突袭行动，设计全新的个人武装。
他很清楚自己肉体的脆弱。
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是露娜。
“还在忙？”她的声音很轻。
“睡不着。”程钧没停下手里的活，“要对付新敌人，就得有新家伙。”
露娜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许久，她开口：“带我一起去。”
“不行。”程钧直接拒绝。
露娜急了：“我能驾驶‘月光蔷薇’在远处支援。我想和你一起。”
程钧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她雪白的长耳耷拉着，眼里满是倔强。
程钧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听话，这不是闹着玩的，那里可能比破碎深渊还危险。”
“我知道……可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只能无助地等你回来。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你不是累赘。”
程钧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
“你是我的王牌，是最后的底牌。王牌，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但这次，我答应你。我们一起造一把能保护我的‘铠甲’。”
他拉着露娜的手，放在了全息设计台的光幕上。
光幕上，一套狰狞、厚重的全身动力装甲蓝图浮现。
“它的核心能源，需要极度精纯的风元素结晶作为稳定介质。”程钧在露娜耳边说，“而你的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风。”
“所以，女王陛下，请赐予你的骑士，最锋利的‘剑’吧。”
露娜看着那套名为【突击者】的动力甲，又看着程钧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指挥所的方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最高等级的敌袭警报！
程钧猛地推开露娜，脸色变了。
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疯狂震动，一道画面投射到他面前。
是他布置在黑石山脉外围，最后一架隐形侦察无人机的视角。
画面剧烈晃动。
镜头前，一只紫黑色甲壳和金属构成的利爪，撕裂夜空，朝着无人机抓来！
信号中断的最后一秒，无人机捕捉到了利爪主人的半张脸。
那是一张扭曲的、被圣光与虚空两种力量反复撕扯、既痛苦又狂热的面孔。
程钧认得那张脸。
是哈兰！
那个被他吓疯的异端审判庭队长！
他被改造成了怪物！
而且，他正朝着无人机的镜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仿佛在说：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