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内鬼疑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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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美术区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虚拟画布上的色块还在缓慢流动，像她此刻混乱的情绪。沈青荷说得对，她在隐瞒什么，但那双泛红的眼眶里，除了焦虑，还有种我读不懂的…… 绝望。
光影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好，我告诉你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确实在测试区外围待过，但我不是来入侵系统的。我只是…… 我只是想确认虚实联动技术的安全性。”
“安全性？” 我皱起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画架边缘，“你为什么要亲自确认？技术部每天都会发布安全报告。”
她突然抬起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虚拟画布上，激起一圈涟漪：“因为…… 因为我弟弟也在测试玩家名单里。”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边缘被摩挲得发白，“他叫小宇，得了进行性核上性麻痹，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照片上的男孩坐在轮椅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像极了光影。背景是赫尔实验室的病房，墙上还贴着星陨的海报 —— 是光影画的星空。
“治疗费太贵了，我们家砸锅卖铁也凑不齐。” 光影的声音哽咽着，眼泪把照片打湿了一角，“星际集团说，只要小宇参与虚实联动测试，就能免费用他们的新药。” 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的皮肉，“但我信不过林枭！我知道他在搞人体实验！我必须确认技术是安全的，必须确认……”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抽泣打断，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美术区的虚拟画布突然集体亮起，所有场景都变成了同一片星空 —— 那是光影专门为小宇设计的 “治愈场景”，据说能缓解他的肌肉僵直。
系统轻声提示：“宿主宽容值 + 20%，建议安抚。” 虚拟面板上光影的忠诚度曲线开始回升，“检测到该成员与弟弟的情感共鸣强度 98%，无背叛动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想起刚才的怀疑，想起那句脱口而出的质问，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夜鹰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凭什么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选择？
“我相信你。”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从口袋里掏出张卡塞给她，“这是星陨的紧急救助基金，先拿去给小宇治病。” 卡面的星陨 logo 在灯光下泛着光，“但你必须配合我们的调查，告诉我们，星际集团到底让小宇测试什么？”
光影接过卡，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很久，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他们说要测试‘意识分离’技术，能把健康的意识抽出来，装到…… 装到新的身体里。” 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我知道这听起来像《阿丽塔》里的情节，但为了小宇，我只能信。”
夜鹰突然咳嗽了一声，机械臂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抱歉啊，刚才……”
“没事。” 光影擦掉眼泪，眼神里多了种我没见过的坚定，“换作是我，也会怀疑。” 她走到画架前，调出段视频，“这是我昨晚在测试区录的，信号有异常波动，不像是自然干扰。”
视频里的测试区空无一人，但全息投影台的蓝光在地面上形成了奇怪的图案，像串不断重复的摩尔斯电码。沈青荷突然按住暂停键，瞳孔缩成了针尖：“这不是干扰，这是…… 定向信号传输！有人在远程操控测试系统！”
“而且用的是星陨的底层协议。” 鬼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视频画面，“除了我们几个，只有……”
“只有参与过初代开发的人。” 我接过话茬，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陈默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那个自称父亲旧友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光影突然指着视频角落：“这里有个影子！” 她放大画面，墙角的阴影里确实有个模糊的轮廓，比光影高大得多，“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注意到还有别人！”
监控室的屏幕墙再次亮起，夜鹰把两段视频并排放置 —— 美术区的黑影和墙角的轮廓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个真正的入侵者，只是借了光影的掩护，借了团队的账号，在我们眼皮底下完成了入侵。
“调美术区的监控。”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看看光影离开后，是谁进了测试区。”
画面跳转，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光影离开后十分钟，一个穿着维修服的身影从通风管道爬出来，动作敏捷得像只猫。他径直走向测试区的控制台，手指在上面翻飞 ——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无名指比常人短一截，和二叔的助理小李一模一样。
“是影子组织的人。” 夜鹰的激光刀突然弹出，红光在屏幕上划出小李的轮廓，“这孙子伪装成维修人员混进来的！光影只是被他利用了！”
光影突然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小宇…… 他们会不会对小宇下手？”
我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我们会保护好小宇。” 虚拟面板突然弹出警报，是小宇的测试数据出现异常，“但现在，你得告诉我们，星际集团给小宇用的新药，具体是什么成分？”
光影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调出份模糊的药品说明书：“叫‘星尘素’，说是从星陨的核心代码里提取的……”
“什么？” 我和沈青荷同时惊呼出声。星尘素？这不就是父亲笔记里提到的 “意识稳定剂” 吗？当年因为副作用太大被禁用，怎么会出现在赫尔实验室？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星尘素’，主线任务‘守护方舟’进度 + 5%。” 虚拟面板上跳出药品成分分析，“该药物含有高浓度神经毒素，短期可提升意识活跃度，长期使用会导致认知不可逆损伤。”
“林枭这个畜生！” 夜鹰的机械臂砸穿了控制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他根本不是在治病，是在拿小宇当小白鼠测试毒药！”
光影突然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美术区的虚拟黑洞：“我该怎么办…… 我把小宇推进了火坑……”
我扶起她，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原来真正的内鬼不是光影，是小李；原来星际集团的目标不只是数据，还有活生生的人；原来父亲当年销毁的，可能就是这害人的 “星尘素” 配方。
“我们去赫尔实验室。” 我拽起光影，她的手冰凉得像块冰，“现在就去，把小宇救出来。”
夜鹰已经在检查装备，机械臂上的激光刀闪着寒光：“我联系了老鬼，他在赫尔实验室有内线，能帮我们混进去。”
沈青荷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虚拟地图上标出了小宇的病房位置：“测试区的入侵者应该还没走远，我让监控系统盯住小李，他跑不了。”
光影突然擦干眼泪，眼神里燃起一簇小火苗：“我跟你们去。” 她抓起画架上的触控笔，笔杆被磨得发亮，“我熟悉赫尔实验室的布局，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坚定得像钢铁，“我要亲手揭穿林枭的真面目。”
美术区的虚拟画布突然全部切换成同个画面：星陨的玩家们在虚拟星空下聚集，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盏小灯，像片移动的银河。这是光影正在制作的新场景，叫 “希望之海”。
“小宇说，等他好了，就想来这里看看。” 光影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不再颤抖，“我不能让他的希望，变成林枭的实验品。”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她没有躲开。团队成员的脸在脑海里闪过 —— 冲动但可靠的夜鹰，冷静又坚韧的沈青荷，神秘却忠诚的鬼手，还有眼前这个为了弟弟敢闯虎穴的光影。
或许我们都不完美，都有秘密，都曾在黑暗里徘徊。但当危险来临，当有人要毁掉我们守护的东西时，我们总能站在一起，像美术区的这些虚拟星空，各自闪烁，却又彼此照亮。
“系统提示：团队凝聚力 + 30%，解锁团队技能‘信念共鸣’。” 虚拟面板上的技能图标是只紧握的手，“该技能可在成员目标一致时，提升全体成员的行动成功率。”
夜鹰的机械臂发出兴奋的嗡鸣，他把电磁脉冲枪扔给我：“准备好了吗？这次咱们不光要救人，还得把林枭的老巢给掀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枪，重量压得手腕发麻，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赫尔实验室的方向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绿光，像头张开嘴的巨兽，但这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光影最后看了眼 “希望之海” 的场景，关掉了虚拟画布：“走吧。” 她的脚步坚定，长发在身后扬起，“去把属于我们的希望，拿回来。”
临时总部的灯光在身后熄灭，我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串正在走向战场的战士。我知道，赫尔实验室里等着我们的，不只是林枭和小李，还有更多藏在暗处的眼睛，更多没被揭开的秘密。
但那又怎样？
只要我们还站在一起，只要我们还相信 “希望之海” 终会到来，就没有什么能拦住我们。
内鬼疑云或许还没散尽，陈默的真实目的依然成谜，老爷子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但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等着看星空的男孩，从火坑里拉出来。
毕竟，比起那些遥远的阴谋，眼前的人，眼前的希望，才是最值得守护的东西。
我握紧手里的枪，加快了脚步。赫尔实验室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而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场名为 “星陨” 的游戏，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堂堂正正，赢得让所有像小宇一样的玩家，都能在虚拟世界里，看到真正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