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的公寓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将白祈与外界彻底隔绝。
日子在死寂的循环中一天天碾过，白祈的世界里只剩下沈慕言刻意营造的“温柔”，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再哭闹，也不再挣扎，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安静地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上那幅白色蔷薇画——花瓣洁白得刺眼，像极了赵磊死状照片里凝固的苍白。
沈慕言对他的“顺从”似乎很满意，依旧每天变着花样做他“喜欢”的饭菜，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手，轻声细语地讲着无关痛痒的琐事。
可他越是温柔，白祈就越觉得窒息。那些温柔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浑身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天傍晚，沈慕言端来一碗温热的银耳羹，坐在白祈身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小祈，尝尝看，我加了你喜欢的冰糖。”他的声音柔得像水，眼神里带着期待的光。
白祈没有张嘴，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勺银耳羹。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翻涌的抗拒。
沈慕言递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怎么了，小祈？不合胃口吗？”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勺柄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白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身体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沈慕言紧绷的神经上。他放下碗，看着白祈蜷缩的背影，眼底的温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小祈，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还有一丝压抑的不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白祈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沈慕言那双看似温柔，实则藏着疯狂的眼睛。他怕自己再听到那些关于“永远在一起”的话语，那些话像沉重的锁链，将他牢牢捆在这方寸之地。
沈慕言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几天白祈的安静，不像顺从，更像一种无声的对抗。他不说话，不笑，甚至很少看他，整个人像一株失去阳光的植物，在慢慢枯萎。这种沉默，比之前的哭闹和挣扎，更让他感到恐慌。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白祈的肩膀上，想要将他扳过来。“小祈，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手指不自觉地用了力。
白祈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尖叫出声：“别碰我！”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恐惧和愤怒，尖锐得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客厅里虚假的平静。他猛地转过身，看向沈慕言，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你别碰我！我恶心！”白祈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以为你做得那些事，我会忘记吗？你以为你这样对我好，我就会原谅你吗？沈慕言，你就是个恶魔！一个披着温柔外皮的恶魔！”
沈慕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怔怔地看着白祈，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刺中了心脏。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杀死了赵磊！你把他弄得那么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白祈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指着沈慕言，声音嘶哑地哭喊着，“那张照片，我看到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个样子！是你！都是你做的！”
“我没有！”沈慕言猛地嘶吼出声，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他的理智瞬间崩塌，脸上的温柔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疯狂，“我没有错！是他该死！他不该觊觎你！不该想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他死有余辜！”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他的眼睛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戾气，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沈慕言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会很幸福！是他破坏了这一切！他活该！”
白祈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失控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这才是沈慕言的真面目，一个被偏执和占有欲吞噬的疯子，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就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疯狂。
“为了我？”白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嘲讽，眼泪不停地滑落，“你所谓的为了我，就是把我关在这里，让我看着你变成一个杀人凶手吗？沈慕言，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爱我，你只是爱你自己！你爱的是把我牢牢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闭嘴！”沈慕言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白祈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你不准这么说！我是爱你的！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付出我的生命！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祈，里面翻涌着疯狂的爱意和绝望的偏执，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脸上的狰狞，显得格外诡异。
白祈的手腕传来阵阵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沈慕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反抗：“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爱！你的爱太可怕了！它像一张网，把我牢牢困住，让我喘不过气！我宁愿死，也不要待在你身边！”
“你敢！”沈慕言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猛地将白祈按在墙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毁灭般的疯狂，“你不准说死！我不准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把所有你在乎的人都拉来陪葬！我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眼神里的疯狂让白祈浑身发冷。他知道，沈慕言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为了留住他，他可以不择手段。
白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他看着沈慕言那张扭曲的脸，心里充满了绝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只是想好好活着，想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可为什么就这么难？
“放开我……”白祈的声音变得微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沈慕言，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沈慕言看着白祈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和痛苦，心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心疼。他猛地松开手，看着白祈肩膀上被他捏出的红印，心里涌起一阵懊悔。
“对不起，小祈，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脆弱，伸出手想要抚摸白祈的肩膀，却被白祈猛地推开了。
白祈顺着墙壁滑落在地，蜷缩在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委屈和绝望，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沈慕言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又吓到白祈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听到白祈说要离开他，说宁愿死也不要待在他身边，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他不能失去白祈，绝对不能。
他缓缓地蹲下身，想要靠近白祈，却又怕再次吓到他。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卑微，带着一丝祈求：“小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的，我会变得更好，我不会再吓你了。”
白祈没有说话，只是埋在膝盖里，不停地哭着。他不知道该相信沈慕言的话，还是该继续抗拒。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的小船，找不到停靠的港湾，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沈慕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祈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祈，别哭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蹲在白祈身边，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偏执。客厅里只剩下白祈压抑的哭声和沈慕言温柔却绝望的低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白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泣。他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看着沈慕言，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你……真的会改吗？”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他太渴望自由了，太渴望逃离这个可怕的囚笼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想抓住。
沈慕言听到他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连忙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真诚：“我会的！我一定会改的！小祈，你相信我，我会变得温柔，变得让你喜欢，我不会再逼你了，也不会再吓你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白祈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带着一丝颤抖。“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白祈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犹豫了。他不知道沈慕言的话是真是假，可他现在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相信，选择给自己一丝希望。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好……我相信你……”
沈慕言听到他的话，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他猛地将白祈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谢谢你，小祈，谢谢你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白祈被他抱在怀里，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可心里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沈慕言抱着他，抱了很久很久。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庆幸，他发誓，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白祈，一定会让白祈真心实意地留在他身边。
可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和疯狂。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放手”，白祈是他的，永远都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白祈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是用温柔的锁链，也要将他牢牢锁住。
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却照不进两人心中的黑暗。白祈靠在沈慕言的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给自己带来了一线生机，还是将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而沈慕言抱着白祈，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知道，想要让白祈彻底留在自己身边，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更多的“温柔”。
他会耐心等待，会一点点融化白祈的心，让他彻底离不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