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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覆疆和安郦君合计一下,也不错,安郦君生平志向就是遍识天下医道,救死扶伤,做镇国公府长媳对她来说真算不上好事。

齐覆疆觉得,仗他去打,弟弟关起门来悄悄过日子,他不过舍了这定远将军的身份,依旧可以孝敬父母,还能陪妻子游走四方。

同样是宏武四十一年,徐萋珠嫁入镇国公府,次年齐希出生。

在这三年里齐覆疆和镇国公府驻守西南,并且希望安郦君和他一起回西南,但是安郦君不愿意,带着齐元回了陵阳,游历江西、两湖地区。

宏武四十五年,外有强敌,内有祸国蠹虫,镇国公身亡,齐覆疆扶丧回京,紧接着弟弟也成为大渊皇室乱斗中的牺牲品,镇国公府的担子完全压在了齐覆疆身上,徐萋珠将丈夫的死怪到齐覆疆身上,认为丈夫是替他而死,镇国公夫人怜惜小孙子,也放不开大孙子,对安郦君将齐元放在安家的行为很不满,更不能接受一个女游医做媳妇。

西南战事紧急,齐覆疆很快离开玉京,奔赴战场,安郦君则被勒令留在玉京,却不能显露人前,齐覆疆名义上的妻子是徐萋珠。

深居内院、没有社交、被百般规训…………

等到齐覆疆回到玉京,迎来一纸和离书,齐覆疆才知道安郦君被母亲强压在玉京。

齐元看到这感叹一声,幸好,他们的分开不是因为感情破碎,少年相许没有错付,只是各有志向,不能相守。

齐覆疆最终顶着母亲的压力放安郦君离开,在他的观念里,不过是夫妻天涯各一方,结果最后彻底没了音信。

他以为安郦君或许在闽地、在赣州、在北疆,行医问道,践行心志,其实安郦君一直在合县。

齐元没猜错,她真的是因为孩子被困住了。

镇国公夫人可以没了安郦君这个儿媳,却无法容忍安郦君居然要带着孙子离开。

宏武四十六年,安怀远的父亲是赣州的一个知县,但是宏武四十六年至今,都只是一介白身,安家祖父则在宏武四十六被调到闽州做同知。

齐元皱眉。

晏辄等到因宽慰:“身为母亲,大多放不下自己的孩子,不是小郎君的错。”

齐元声音低落:“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就这样过完一生。”

太可惜了。

晏辄因揉揉他的头:“小郎君不是说母亲在合县收了很多女郎、郎君吗?想来后来也看开了,行医天下是道,教授医术也是道。”

齐元不置可否,在无法自主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

“或许,我见过镇国公夫人。”

齐元想到:“十岁到十六岁的时候,偶尔有个老妇人来看我,娘亲让我称呼她为阿奶。”

齐元心情复杂,愤恨居多,镇国公夫人无疑是看重孙子的,齐元惹上的麻烦事最后都是安郦君解决的,实际上应该是镇国公府处理的,但是她轻而易举地毁了安家人的仕途,毁了安郦君的一生。

晏辄因:“大约是害怕母子离心吧。”

做的时候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后面五年齐覆疆身在西南,也没有放弃找寻安郦君的音信,安家人拒不肯相告,他也没有过别的女子。

不知道镇国公夫人可曾后悔?

齐元面露讥笑:“她还知道怕呢?可还不是没有告诉齐覆疆真相?”

晏辄因略一思索:“三年前将军府大丧。”

齐元点头,因为镇国公夫人死了。

“这算什么?”

她活着的时候依旧是齐覆疆敬重的母亲,死了才说出真相,连怨都无处可去。

齐元狠狠将一打信纸甩到桌上,因为试药损了身体根基,三年前安郦君已经开始生病,齐覆疆无诏不得回,两人应该是书信交流。

安郦君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做个玉京郎君不过束缚了他,最后还是让他回齐府大概是因为齐元昳丽的容貌太能惹祸了。

齐元想到那满园盛放的木棉花,红艳如火,是安郦君最喜欢的花,不仅因为它绽放得热烈,还因为木棉花是一味药材。

或许齐覆疆知道安郦君的病情后同样打算把儿子接到玉京,也做好了安排,只是他还没给送信,安郦君就死了。

照齐希的话来看,前世的齐元就是居住在河柳巷,然后遇上了天武帝。

徐萋珠对齐覆疆大约是怨恨的,她认为齐覆疆害了她的丈夫,害她的嫡哥儿没了父亲,镇国公府属于她的孩子,齐覆疆挣的军功奖赏也应该属于她的孩子。

但是第一世她没有对齐元做什么,齐覆疆的哥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只要不和齐希抢,安置到河柳巷去也无所谓。

第二世齐希对他的恨意太强烈了,徐萋珠对这个和丈夫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从小如珠如宝,极尽溺爱,任由他胡作非为,又或许她也是在报复齐覆疆,自己失去了丈夫,你为什么不能失去儿子?

这些都未可得知,但是在齐希的眼里,齐覆疆一直是他的父亲,或者说扮演着他的父亲,齐覆疆对于这个弟弟留下的孩子也怜惜有加,甚至两世把将军府的财产留给了齐希。

虽然也是因为齐元的性情对将军府郎君的身份并没有兴趣,也不在乎那些财产。

但是齐覆疆对侄子的疼爱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不知道齐希重生,也没想到齐希对齐元能下这样的狠手。

信里没有一句提到齐希,齐元也不知道齐覆疆对齐希是怎样的心情。

888,我有点难受。

小光球飞了出来,齐元真的在主桌给它留了一个空位,虽然大家都觉得是留给安郦君的,但是坐在上面的可是它!所以它难得对齐元有好语气:要不下个世界我把共感调到百分之五十以下,这样不就不会共情太深,你也能更好的执行任务!

齐元没有被它的花言巧语骗到:共感调低,但你不能把疼痛值调低。

如果这个世界他老老实实的听888的话留在将军府,那…………他宁愿提前登出。

光球暗淡了下来,这有什么办法,能量不足它能点亮的功能也不多,宿主还不愿意做任务,那他就更没有能量了,如果宿主积极一点………干嘛老是要跟主角对着干呢?虽然这两个世界的主角有点不好………但是世界线就是这样的!

齐元没再和他说话,而是背过身来蹭了蹭香香的道长,檀香味让人安定不少。

晏辄因抬手捋了捋小郎君的散乱的发丝:“小郎君还未绾发,新婚第一日不若给夫君个机会?”

齐元闷哼出声:“嗯,还要换衣裳。”

晏辄因抱起小郎君向内室走去,换了一身水青衣裳,绾了半发,俯到坐在凳子上的小郎君颈侧,瞧着镜子里漂亮的小哥儿,问:“君后满意吗?”

齐元莹莹的眼珠子转了转,不满:“我的锦红呢?”

晏辄因眼眸一弯,齐元只听到耳边传来低冽的笑。

温润的指腹捏着白玉般的耳垂,一番摆弄,镜中的小哥儿一左一右垂着光滑红艳的水滴珠子。

齐元可算满意了。

两人出了大殿,王瑾来报:“陛下,君后,永平侯求见。”

齐元习惯有事没事摸摸耳垂,看向晏辄因。

晏辄因微微一顿,清冷疏离的眉目倒是有一丝意外,让徐其费在勤政殿等着。

齐元也有些意外,多日不见,臃肿白胖的永平侯倒是瘦了不少,见到他们俯身一个大跪,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不忿。

“臣,愿以永平侯爵位和所有财产,换我姐姐一命,求陛下、君后饶我姐姐一命。”

这个三十好几了的男人,一身白白嫩嫩的软肉,即是永平侯府被覆灭的时候依旧被护得好好的,整天姐姐来姐姐去,也不娶妻,就爱到处撒钱,仗着姐夫是镇国大将军,几乎在玉京横着走,从来没有尝过世事艰辛,不曾低过头,却在徐萋珠入狱后遍求无门。

江苏科举一案公之于众后,容安王被贬为庶人,贬去守皇陵后,他后知后觉,外甥罪无可恕,救不了了,可是他的姐姐只是为了给外甥顶罪,他要救啊!

王瑾在侧,闻言瞥了一眼,永平侯当真是出人意料,说不准陛下真的会应,单看天武初年大多人都被削爵降级,永平侯爵位不动,就知道,天子对于宏武年这些无辜遭殃的臣子是有一分宽宥之心的,且永平侯并无实权。

果然。

晏辄因应了,但也不是全无刑法。

齐希杖八十,流放粤地五十年,徐萋珠除去杖刑,流放二十年,永平侯收回爵位,留十两家资后收没所有家产。

齐元也没有异议,五十年几乎是古人的一辈子,齐希神志不清,流放到烟瘴之地下场几乎可见,徐萋珠流放二十年不过是个小惩,就算二十年过去,估计她也还会为了齐希留在粤地,用一辈子尝尽溺子的苦楚,徐其费大概也要跟着徐萋珠到粤地,过得如何全看他自己了。

或许在大牢里的徐萋珠还等着齐覆疆递折子救她和齐希,她习惯了用丈夫的死来逼迫齐覆疆,理所当然用将军府的权势财富反哺永平侯,用将军府的功勋换齐希的命。

可实际上齐覆疆不欠她的,他带着弟弟的份承担镇国公府子孙的责任,十四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弟弟在浙江水乡咏柳叹秋,十八岁用人头拿下了将军荣誉,弟弟在玉京镇国公夫人膝下承欢,二十一岁齐覆疆把身份荣誉留给了弟弟,自己在西南上阵杀敌。

宏武四十五年的内乱中死的不仅有徐萋珠的丈夫,是阴差阳错,也是争斗之下的必然,永平侯府不也是在皇子叛乱中湮灭的吗?

齐覆疆或许有愧疚,有怜惜,但绝不是被徐萋珠拿捏了,他体恤弟弟的遗孀,怜也惜弟弟的孩子,镇国公府本来就有弟弟的一半,全给了也无妨,将军府的功勋赏赐他只拿了想留给儿子的院子,足以让徐萋珠和齐希荣华富贵一辈子。

齐希的重生更像一个命运的意外,他的第一世根本没有受任何苦,只是不甘心君后之位旁落,不甘心被齐元压了一头。

齐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萋珠不告诉齐希真相呢?是怕齐希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籍籍无名从未公之于众的镇国公府嫡次子吗?还是…………

总之,自己造的苦果就该自己咽下去。

齐元无意给他们使绊子。

晏辄因朱笔已定,判决已下。

同时,大婚结束,安怀远也要离开玉京了。

江苏科举一案,前任提督学政因为知情不报被抄没家产。

作为现任提督学政的安怀远,失察之罪,和肃王一样,连降两级,被贬为甘南均河县县令。

不过对安怀远来说,确实算个好事,提督学政主教育,若要登台入阁,自然还是有实权的职务好。

磨砺几年正和安怀远的意。

至于安郦君的骨灰,齐元自然不可能给齐覆疆,而是由安怀远带走,南下时送回陵阳。

齐覆疆若想和安郦君同穴而葬,百年后让人带他去到陵阳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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