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公司果然够专业。
听说孟德能出大价钱以后，负责人郑经理亲自上门，以六万的价格提供一条龙包办服务。
签完合同收了钱，他把公司的人手全都派了出去。
有人去医院带领明叔尸体，之后运到殡仪馆清洁修复，有人跑去生死登记处提交‘死亡证明’搞定所有文件。
还有人布置场地、准备寿衣、花圈、供品等等物资。
等到了晚上，孟德睡了一觉又吃完饭，已经可以开始守灵了。
他对殡葬公司的效率非常满意，当晚便在法师的诵经禅唱中看守灵堂，确保香烛不灭。
第二天。
马尾雄赶到殡仪馆换人。
“老大。”
他看着孟德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心疼地说道：“昨晚你该让下面的小弟替你的，偏要自己守着，连眼睛都熬红了。”
“马尾哥。”
有小弟说道：“我们劝过了，德哥一点都不听，非要自己守着，劝的多了他还骂人，我们怕挨打，后来就没敢再劝。”
孟德心狠，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真的枯守了一整晚，从头到尾都没合过眼。
“我没事。”
“晚上熬夜容易犯困，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昨晚看着明叔的遗像，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时间过得真快，一不留神天都已经亮了。”
孟德坐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来回走了两步，活动气血，好半晌才觉着身体重新缓过劲来。
“阿雄。”
“这里用不着你，有他们几个陪我就行了。”
“你去买一些吃的，等会吃完了以后回成业街看好场子，那里是咱们的基本盘，不能出事。”
马尾雄神色动容，打心眼里佩服老大的忠心。
他也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出去买了饭，陪着吃完以后便返回了成业街。
孟德继续守灵。
快到中午的时候，洪兴社团里几个过气的叔父辈前来吊唁。
孟德按照司仪的提示一一还礼。
良叔打量着孟德憔悴的样子，眼里露出了赞许。
“你就是拳王德？”
“阿明那个老家伙一辈子没什么能力，临老了才发了点财，可惜还没来的及享福就去了。”
“不过他有你这么一个忠心的小弟给他送终，也算值了。”
旁边的几个叔父辈齐齐点头。
混江湖的都是逢高踩低，主打一个人走茶凉。
他们见过的趁着拜门大佬死后，争权夺利的就多，给大佬披麻戴孝，守灵送终的就少。
此时看向孟德的眼神里，都带着点看稀罕物的色彩。
“良叔说的对。”
荣叔附和道：“我身边要是也有像阿德这样的小弟，死了也甘心了。”
孟德抽了抽嘴角。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呢！
“不敢，荣叔你言重了。”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和几个老家伙闲聊，等把人送走以后才再次坐回蒲团。
殡仪馆外面。
良叔站在街边，满脸感慨。
“几位。”
“我听说阿明的小弟拳王德是个打仔，做事全凭胆子够大，拳头够硬，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实在太年轻了。”
“我真怕他为人鲁莽，守不住阿明的堂口，毁了他的一番心血。”
荣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阿良说的没错。”
“观塘区的堂口是社团的，可不是阿明自己的，拳王德虽然是阿明的头马，但他还不是大底，年龄也太小。”
“既没有资格当话事人，也守不住堂口的地盘。”
“各位。”
“我打算去见一下蒋先生，等蒋先生点头以后，我会亲自去观塘区的堂口接收社团生意。”
“这样不但是在帮社团看好地盘，也是在帮拳王德分担压力。”
“你们觉着怎么样？”
几个老家伙自然清楚荣叔的打算。
这是趁着阿明死了，拳王德又像是个好欺负的，准备跑去摘桃子了。
无耻。
良叔反对道：“明明是我先提出来的，应该我去才对。”
荣叔笑呵呵地说道：“你只是担心阿明的心血被糟蹋了，可没说要去接手地盘，我先说了，我去才对。”
“阿良。”
“你不会硬要和我抢吧？”
良叔闻言，一张老脸耷拉了下来。
挑。
刚才说的还是太含蓄了。
阿荣的脸皮也太他妈的厚了，这都能让他抢了先。
那可是清一色的一条街，即使是在观塘那种乡下地方，每个月至少也能赚到一百来万了。
就这么没了？
良叔的心里又悔又痛，看向荣叔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荣叔觉察到了对方的眼神。
但他一点都不带怕的，继续说道：“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有机会你自己把握不住可不能怪我。”
“阿良。”
“咱们兄弟几十年的交情了，为了一点钱，你不至于说翻脸就翻脸吧！”
其他几人见状，担心两人打起来，赶紧劝说。
“阿良，你别听阿荣胡说。”
“对，阿荣想插手人家的地盘，也得蒋先生同意才行。”
“没错，你们好好想一想。”
威叔站出来分析道：“联义的人杀了阿明，拳王德替他报了仇，还抢了联义的地盘，这是大功。”
“蒋先生怎么可能把地盘交给阿荣呢？”
“我看啊，分明是阿荣这个家伙白日做梦，光想美事了。”
洪兴几个叔父辈全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
良叔笑得最开心，好半晌才停了下来。
他斜着眼瞟了荣叔一眼，冷哼道：“阿荣，你长得丑，想的倒挺美，你不是要去见蒋先生吗？”
“你去啊，你要是不去就是我的崽儿。”
荣叔的老脸一阵扭曲。
刚才威叔一说，他也反应了过来。
拳王德刚立了大功，顶替阿明的位置理所当然，他为了摘桃子去见蒋天生，搞不好还会挨一顿臭骂。
本来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良叔一句话却又把他架了起来。
挑。
阿良你个老不死的，早晚要你好看。
荣叔挺了挺胸脯，阴沉着脸瞪向良叔。
“去就去。”
“老子宁愿让蒋先生骂一顿，也不会当你的崽。”
荣叔说完，招招手让开车的小弟过来，大声吩咐道：“去蒋先生的别墅，我要见龙头。”
车子冒着尾气跑远。
威叔咂了咂嘴，摇头苦笑道：“完了，阿荣肯定要挨骂了。”
良叔却很开心，“骂的好，这个臭不要脸的就是欠骂，连我的主意都敢抢，希望蒋先生骂的越狠越好。”
“哈哈哈。”
中环，半山别墅区。
荣叔一脸惊愕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蒋先生，你同意了？”
蒋天生点了点头。
他疑惑地看着荣叔问道：“你很惊讶？来这里以前你觉着我不会同意吗，那你来干什么了？”
荣叔吭哧了两声，到底没有说话。
太丢人了。
总不能说是和阿良那个倒霉蛋打赌，跑过来挨骂的吧。
不过他的心情却很高兴。
没想到歪打正着，龙头竟然同意了，这还真的多亏了阿良那个衰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