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的拳头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亮着，赵天磊发来的照片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女儿念念的主治医生被捆在椅子上，嘴角挂着血，背景是医院的药房，架子上摆着那几瓶标着“结晶抑制专用”的蓝色药剂。
“铁山兄，明人不说暗话。”赵天磊的语音消息带着笑意，却淬着毒，“把林野交出来，这些药，还有医生的命，都是你的。不然……念念身上的结晶再扩散，可就真没救了。”
手机从掌心滑落在地，屏幕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铁山蹲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指缝间漏出压抑的低吼。念念昨晚还在他怀里撒娇，说“爸爸的战斧比星星还亮”，可现在，那孩子正躺在隔离舱里，胳膊上的结晶已经爬过了手肘，每次换药都疼得咬着牙不出声。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妻子的声音：“当家的，念念醒了，说想跟你说句话。”
铁山猛地站起来，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快步冲进隔离室。隔离舱的玻璃上蒙着层白雾，念念的小脸贴在玻璃上，看到他就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爸爸，我刚才梦到林野哥哥了，他给我变星星呢。”
“是吗？”铁山的声音发哑，隔着玻璃摸了摸女儿的脸。
“嗯！”念念用力点头，小手在玻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林野哥哥说，他的烙印会发光。爸爸，赵叔叔是不是要抢那个会发光的东西呀？”
铁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女儿胳膊上的结晶，那淡紫色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爸爸，”念念突然收起笑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医生爷爷偷偷告诉我，赵叔叔想用林野哥哥换我的药。”她的小手拍了拍玻璃，“可是爸爸，用别人的疼换我的不疼，那我的胳膊好起来了，心里也会疼的。”
铁山猛地别过头，眼眶发烫。他守着“护家人”的念头活了半辈子，却差点被赵天磊逼得忘了，自己教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能抢别人的糖”。
第二天清晨，林野正在调试星核共鸣器，就见铁山扛着战斧闯了进来，眼眶里的红血丝比战斧上的锈迹还显眼。他把一个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摔，里面的药瓶撞出清脆的响声。
“赵天磊抓了念念的医生。”铁山的声音像磨过砂纸，“他说，交你出去，就给我这瓶药。”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拿起药瓶，标签上的分子式他认得——正是抑制结晶症最有效的那种，整个星都区只有三瓶，全在赵天磊手里。
“我……”林野刚想说“我跟你走”，就被铁山的战斧砸在地上的巨响打断。
“你什么你？”铁山瞪着他，突然把药瓶塞进他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念念说了，她不要用你的命换药。这丫头片子，跟她妈一个倔脾气。”
林野愣住了，手里的药瓶还带着铁山的体温。
“从今天起，你的命，我铁山护着。”铁山把战斧往地上重重一拄，震得桌子上的零件都跳了起来，“赵天磊不是想玩吗？我奉陪到底。他抓医生，我就端他的药房；他敢动念念一根手指头，我就拆了他的星核提炼厂！”
苏晓端着检测报告走进来，正好听见这话，手里的报告“啪”地掉在地上。她看着铁山，又看看林野手里的药瓶，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
“少废话。”铁山别过脸，耳根却红了，“赶紧想想怎么救人。医生被关在城西的废弃药厂，我刚才让兄弟去踩点了，那地方有三层电网。”
林野握紧药瓶，突然想起昨晚念念隔着隔离舱玻璃给他画的星星。他把药瓶塞进怀里，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刃：“电网交给苏晓，她能黑进去。铁山，你带一队人从后门突，我去控制室解救人质。”
“不行！”铁山立刻反对，“赵天磊肯定在控制室设了陷阱，要去一起去！”
“爸！”门外传来清脆的喊声，念念被护士推着轮椅进来了，胳膊上缠着新的纱布，“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结晶能感应星核能量，能帮你们找陷阱！”
“胡闹！”铁山脸一沉，却被女儿的话堵了回去。
“爸爸不是说，家人要一起扛吗？”念念举起缠着纱布的胳膊，笑得露出豁牙，“而且林野哥哥说，我的结晶发光的时候，比你的战斧还厉害呢！”
苏晓突然指着检测屏幕笑出声：“还真让她说对了！念念的结晶能量波动，居然能干扰赵天磊的星核探测器！”
铁山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林野手里紧攥的药瓶，突然抓起战斧转身就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再晚点，医生该饿肚子了！”
林野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念念在轮椅上拍手：“爸爸等等我！我也要去拆陷阱！”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铁山宽厚的背影上，战斧的刃口反射出金光。林野摸了摸怀里的药瓶，突然觉得，这瓶药的分量，比他想象中重得多——里面装的哪里是药剂，分明是比星核更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