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拾行囊，离职的决定
林未晚是在周三清晨做出离职决定的。
那天她醒得格外早，天还没亮透，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泛着冷意的灰蓝色天光。手机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屏幕朝下，像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她甚至不用翻开，也能清晰想起昨天傍晚顾时砚最后发来的那条“好”，以及对话框里一连串刺眼的“已读”提示。
起身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里侧的抽屉，那是她用来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拉开抽屉，一枚银色的钢笔静静躺在角落，笔帽上刻着的“LS”字母已经有些磨损。那是去年公司年会时顾时砚送她的礼物，说是庆祝她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圆满落地。当时他笑着说：“林未晚，你的文笔比很多文案都好，以后写方案，该有支像样的笔。”
她盯着那枚钢笔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敢碰。就像她不敢再打开和顾时砚的聊天界面，不敢再在茶水间偶遇他眼底的红血丝，不敢再在加班时看到他办公室亮着的灯——这座曾经让她充满干劲的写字楼，如今每一个角落都藏着让她心慌的回忆。
洗漱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青黑比前几天更明显了。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要么是翻来覆去想起会议室里那些伤人的话，要么是在梦里看到顾时砚欲言又止的表情，醒来时枕头总是湿一片。她以为用工作麻痹自己就会好，可昨天核对项目资料时，她盯着屏幕上“顾时砚”三个字的审批签名，居然走神了整整十分钟，连最基础的数据核对都出了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上班路上，公交车依旧拥挤，林未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景飞快向后倒退，像极了她和顾时砚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她打开手机备忘录，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敲下了“离职申请”四个字。敲完的瞬间，心里那股憋了很久的窒息感，居然稍微松了些。
到公司时，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工位区还很空。林未晚放下包，先去茶水间接了杯温水，刚转身，就看到顾时砚从电梯口走过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有些皱，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了，手里拿着一份早餐，却没像往常一样拆开，只是捏在手里。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林未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可退路已经被身后的茶水间门挡住了。顾时砚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犹豫，又像是期待，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他办公室的门关上，林未晚才缓缓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她端着水杯快步回到工位，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开项目文档，而是搜索了公司的离职申请模板。
模板下载下来后，她盯着空白的“离职原因”栏看了很久。敲了“个人发展原因”，觉得太敷衍；写了“想调整工作状态”，又觉得太矫情；甚至想过要不要写“因个人情绪影响工作”，可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还是删掉了，只留下了最简单的“个人原因，申请离职”。
填完表格时，工位区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同事们陆续到岗，键盘敲击声和低声交谈声此起彼伏。林未晚把离职申请保存成pdF格式，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发给了部门主管张姐——她进公司时是张姐带的，这两年张姐一直很照顾她，离职的事，总该先跟她说一声。
张姐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未晚，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未晚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心，起身走向主管办公室。推开门时，张姐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看到她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怎么突然想离职了？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不是的张姐，”林未晚坐下，指尖紧张地攥着衣角，“就是最近状态不太好，总觉得没办法集中精力工作，怕影响团队进度，所以想先离职调整一下。”
张姐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这半个月林未晚的状态，整个部门都看在眼里，她总是走神，脸色也差，之前一起加班吃宵夜时，她也总是默默扒饭，不怎么说话。张姐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未晚，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和顾总监有关？”
林未晚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想到张姐会直接问出来。她咬了咬下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轻的：“都过去了，张姐，我就是想换个环境。”
张姐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两年你负责的项目都做得很好，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这份离职申请我先不收，你再考虑三天，要是三天后还是决定要走，我再帮你走流程，好不好？”
林未晚抬起头，看着张姐眼里的惋惜，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张姐是为她好，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再留在这儿了——只要看到顾时砚，只要想起那些误会，她就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摇了摇头，把那份离职申请推了回去：“谢谢您张姐，我已经想好了，不用再考虑了。”
张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了，只好接过离职申请，在上面签了字：“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后续的工作交接，你列个清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从主管办公室出来时，林未晚的眼眶有点红。她回到工位，刚坐下，就看到旁边的同事小李凑过来，小声问：“未晚，你刚才去张姐办公室干嘛呀？我好像看到张姐手里拿着离职申请？”
林未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看到。她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我准备离职了。”
“啊？你要走啊？”小李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些，又连忙压低，“为什么呀？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顾时砚的办公室。
林未晚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就是想换个环境，没别的原因。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多帮我盯一下项目进度了。”
小李见她不愿多说，只好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放心，有什么事我随时跟你说。”
接下来的一上午，林未晚都在整理工作交接清单。她打开电脑里的项目文件夹，里面存着她这两年做过的所有方案、数据报表和客户资料，每一个文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看到去年和顾时砚一起负责的“星辰计划”项目文件夹时，她的手指顿了顿——那个项目做了三个多月，他们一起加班到深夜，一起在会议室里改方案，一起在庆功宴上举杯……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回忆，现在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个文件夹单独列在交接清单里，备注上“已完成，后续无跟进需求”，然后继续往下整理。整理到一半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时砚发来的消息，内容是关于昨天她放在他办公室门口的项目资料：“资料里有两处数据需要核对，你有空的话，过来一趟我办公室。”
林未晚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她不想去他的办公室，不想再和他单独相处，可这是工作，她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工作。最终，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关掉聊天界面，起身走向他的办公室。
敲门时，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又开始冒汗。里面传来顾时砚的声音：“进。”
推开门，顾时砚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她昨天送过来的资料，上面用红色的笔圈出了两处数据。他抬头看到她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你看这两处，数据和之前的报表对不上，可能是核对时出了错。”
林未晚没有坐，只是走到办公桌前，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低头看着那两处圈出来的地方。其实她昨天核对时已经发现了这两处错误，只是当时情绪太乱，忘了改。她的指尖在纸上轻轻划着，声音很低：“抱歉，是我昨天核对时没注意，我回去改了再发给您。”
“不用急，”顾时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沙哑，“你现在在这里改也可以，我办公室有电脑。”
林未晚的身子僵了一下，她不想在这里多待，可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了点头，走到旁边的备用电脑前坐下，打开文件开始修改。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顾时砚翻资料的声音。林未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屏幕上，可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看到顾时砚的身影——他坐在办公桌后，没有看资料，只是盯着她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落寞。
她加快了打字的速度，只想快点改完离开。改完后，她把文件保存好，发给了顾时砚，然后起身：“顾总监，改好了，我先出去了。”
“未晚，”顾时砚突然开口叫住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你……最近还好吗？”
林未晚的脚步顿住，后背僵得笔直。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淡地说：“我很好，谢谢顾总监关心。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工位了。”
说完，她不等顾时砚再说话，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关上房门的瞬间，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回到工位后，林未晚再也没有心思整理交接清单。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微微颤抖——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可面对顾时砚的关心，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
下午的时候，张姐把离职申请提交给了人力资源部，hR很快就联系了林未晚，约定明天上午谈离职事宜。挂了电话，林未晚开始收拾工位上的私人物品——一个粉色的保温杯，是妈妈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盆小小的多肉，是入职时小李送的，现在还绿油油的；还有几本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工作笔记和方案思路。
她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放进带来的帆布袋里，收拾到最后，看到了抽屉里那枚银色的钢笔。她盯着钢笔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它拿了出来，放进了帆布袋的最底层——她不想把它留在这儿，也不想再看到它，或许把它藏起来，就能把那些回忆也一起藏起来。
收拾完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工位区渐渐空了下来。林未晚背起帆布袋，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这里承载了她两年的青春和努力，有过欢笑，有过委屈，有过心动，也有过失落。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口。
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顾时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外套，似乎也要下班。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林未晚下意识地想躲，可电梯已经到了，门缓缓打开。
顾时砚先走进了电梯，转身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林未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尽量离他远一些。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电梯下降的提示音。林未晚盯着电梯门，不敢看他。顾时砚看着她的侧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电梯到了一楼，门缓缓打开。林未晚率先走了出去，脚步飞快，只想快点离开。可刚走到公司门口，就听到顾时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未晚，你是不是要离职了？”
林未晚的脚步顿住，她没想到他会知道。她转过身，看着顾时砚，他的脸色很难看，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我刚才去张姐办公室，听到她和hR打电话，说你提交了离职申请。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那些误会？”
林未晚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顾时砚往前走了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你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才要走？未晚，那些误会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清楚，你能不能不要走？”
林未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顾总监，对不起，我真的需要时间。你不用解释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说完，她不再看顾时砚，转身快步走出了公司大楼。身后传来顾时砚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未晚！”可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把他的身影远远抛在身后。
走到公交车站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林未晚靠在站牌上，眼泪不停地掉，她拿出手机，翻开和顾时砚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些“已读不回”的消息，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知道，离职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却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她需要一个没有顾时砚的环境，需要时间来忘记那些误会和伤害，需要重新找回那个曾经充满干劲的自己。
公交车来了，林未晚擦干眼泪，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林未晚，从明天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她不知道，当她在公交车上默默流泪时，顾时砚还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拿出手机，翻开和林未晚的聊天界面，看着她最后发来的那句“保持同事关系”，心里充满了懊悔和无力——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终究还是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