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禁欲仙尊的叛逆魔徒(1)
在九重霄汉之上，悠悠飘浮的云朵，仿佛沾染了天界独有的灵韵，比起下界的云，多了三分绵软与轻柔。它们恰似被精心揉碎的羊脂美玉，裹挟着清晨那层薄如蝉翼的雾霭，慵懒而惬意地趴在青玉阶上，似在享受着天界的静谧与安详。
沐子瑜双手提着宽大的月白道袍下摆，脚步匆匆却又略显慌乱。
当他第三次踩空最后一级台阶时，还不忘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追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小仙娥。
他那清亮的声音里，满是少年人特有的清越，故意扯出几分吊儿郎当的腔调，大声说道：“催什么催？仙门的规矩多如牛毛，晚个半柱香的功夫，难道还能少块肉不成？”说话间，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玄铁令牌。
那令牌，是魔界少主的信物，此刻正被他用学来的仙力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生怕泄露出半点魔气。
小仙娥被他这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说道：“沐师兄，仙尊还在殿中等着呢。您是最后一个入师门的，要是迟到了，恐怕……”
“怕什么？”沐子瑜挑眉，故意放慢了脚步，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向不远处的清玄殿。那是墨宸的居所，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故作不屑地说道：“你们仙尊不是最讲究‘无情道’吗？连亲传弟子摔断了腿都懒得看一眼，还会在乎我迟到这点小事？”
话虽如此，可当他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时，还是下意识地悄悄理了理歪掉的发冠，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
透过雕花窗棂，沐子瑜看见殿中那抹修长的白衣身影。墨宸正静静地坐在案前，专注地翻看着卷宗。
皎洁的月光从天窗洒下，宛如一层银纱，轻轻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仿佛撒了一把细碎的星子，就连他侧脸冷硬的线条都仿佛被这柔和的月光抚平了几分，显得格外温柔。
沐子瑜心头莫名地一跳，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他赶紧收回目光，暗自咒骂自己没出息。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是来偷《清玄秘典》的，可不是来欣赏这仙尊的绝世容颜的。
当年仙魔大战，惨烈异常。父亲战死在诛仙台，临终前紧紧攥着他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父亲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说道：“子瑜，秘典里藏着仙界偷袭的证据，只有拿到它，才能让三界知道天帝的伪善。”这番话，如同重锤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沐子瑜的心中。
“进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如同一阵寒风，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沐子瑜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时，特意将玄铁令牌往袖底又塞了塞，仿佛这样就能隐藏住自己的秘密。
殿内檀香袅袅，那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案上摊着的卷宗旁放着一盏早已冷透的茶。墨宸抬头看向他时，眼神宛如结了冰的湖面，没有半点温度，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
“入我门下，需守三戒：戒妄动，戒贪念，戒私情。”墨宸的指尖轻轻翻过一页卷宗，声音平淡而沉稳，没有丝毫起伏，“你可记牢？”
“记……”沐子瑜刚想说“记牢了”，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说道：“记是记牢了，可仙尊，弟子愚笨，要是哪天不小心忘了，您可得多提点提点——毕竟您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子犯了错，不管不顾吧？”
这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旁边侍立的大弟子林风皱了皱眉，低声劝道：“沐师弟，对仙尊不可无礼！”
沐子瑜却毫不畏惧，偷偷抬眼瞄了墨宸一眼。只见这位清玄仙尊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冷淡，眉峰微蹙，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连周身萦绕的檀香都像是被这股寒意所感染，变得冷了几分。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沐子瑜身上时，竟没有丝毫怒意，只是淡淡地说道：“若忘了，便去思过崖待着，何时想通何时出来。”
说罢，墨宸抬手扔过来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书页间还夹着一片干枯的竹叶。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先从基础心法学起，三日后我考你。”
当沐子瑜的指尖与那本卷宗轻轻触碰，不经意间，他的肌肤擦过了墨宸的指腹。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冰凉袭来，宛如碰触到了一块久浸在雪水之中的寒玉，那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他下意识地猛地缩回手，慌乱地低下头，佯装专心翻看手中的册子。
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墨宸，只见他袖口处沾染了一小点墨渍。原来，这位高高在上、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在翻阅卷宗时也会沾染凡尘的墨痕。
待沐子瑜退出殿门，林风匆匆追了上来，脸色凝重得仿佛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沐师弟，仙尊向来性子冷淡，却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往后行事可千万不能再这般肆意妄为了。上次三师弟练剑时分了神，被仙尊罚在雪地中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知道了，大师兄。”沐子瑜嘴上乖巧地回应着，可心里却早已打起了小算盘。他寻思着，那本《清玄秘典》极有可能就藏在墨宸的书房之中。
为了不引起林风的怀疑，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待林风的身影渐渐远去，便悄然绕到了殿后的竹林。
踏入竹林，四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转，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
沐子瑜刚想悄悄放出一丝魔气，试图探查周围的情况，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铮”响，宛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那是剑鸣之声——是墨宸在练剑。
好奇心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躲到了一根粗壮的竹子后面，偷偷地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