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浆没过胸口，呼吸变得艰难。林风咬牙撑住创世之刃插进的那块金属残片，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将半边身子从黏稠中拔出几寸。小米被他拽到残片边缘，浑身湿透，终端屏幕裂了道缝，还在闪着微弱红光。
“别松手。”林风声音压得极低，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泥在吸东西——不只是力气。”
大壮只露出脑袋，脸涨成紫红色，每一次喘气都像在撕扯肺叶。苏然离得稍近，护盾发生器彻底熄了火，外壳冒着焦糊味的白烟，她用胳膊卡住另一块浮石，勉强稳住身形。
林风扭头看刀身，黑泥顺着刃面滑落，可每滴下去一滴，刀尖就暗一分。他心头一沉——连秩序之力都在被吞噬。
“小米，还能发脉冲吗？”
“能……但只剩一次电量。”她抖着手把终端倒扣在残片上，接了根导线到装甲外接口，“按老疤教的接法，应该能唤醒应急浮板。”
“就现在。”
她按下按钮。
远处的大壮猛地抽搐了一下，背部装甲发出“咔”的一声闷响，两片折叠气囊迅速鼓起，像是破壳的虫翼。泥浆被顶开一圈波纹，他整个人往上浮了十几公分。
“拉他！”林风吼。
三人合力拽动连接绳，苏然几乎趴在残片上，手指抠进缝隙才没滑下去。大壮借着浮力挣扎起身，一步一陷地挪过来，每走一寸，脚下泥浆就咕嘟冒泡，仿佛有东西在下面搅动。
等他终于踩上金属板，整个残片剧烈晃动，边缘开始下沉。
“撑不了多久。”苏然抹了把脸上的泥，“这地方是空心的，底下有流道。”
林风没答话，指尖割破，血顺着刀脊淌下。淡金色光晕自刃口扩散，像一层薄纱罩住四周。泥浆翻涌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些细小的、肉眼难辨的颗粒在光圈里凝滞了一瞬。
系统界面闪出一角：【检测到高密度能量汲取单元，分布深度8.3米，呈环形排列】。
“果然是机器。”他喘了口气，鼻腔渗出血丝，“不是沼泽，是活的陷阱。”
小米盯着终端残存的数据流，“脉冲反馈显示地下有规律震动……每隔11秒一次，和碎片共鸣频率接近。”
林风抬眼看向坑中心。那里泥浆旋转得更快，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小漩涡，幽光若隐若现。
“它想把我们往下拖。”
“那就先捅穿它。”大壮抓起一块锈铁管，狠狠砸向漩涡中心。泥浆炸开，又迅速合拢，什么都没改变。
林风闭了闭眼，把最后一丝碎片能量灌入刀身。创世之刃通体泛起暗金，他双手握柄，垂直刺下。
“咚——”
一声闷响，像是戳进了空洞的墙。
众人一怔。
“下面有空间。”林风拔出刀，泥层裂开蛛网状缝隙，幽蓝光芒从缝里透出来。
“挖！”
大壮直接跳进泥里，双臂如铲，疯狂扒开底部淤积。苏然和小米用金属片刮削边缘，林风则用刀尖撬动一块凸起的石板。三分钟后，一块长满青苔的腐朽石板被掀开一角，露出了倾斜向下的阶梯入口。
内壁刻着纹路，与碎片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这不是现代工艺。”小米伸手摸了摸石砖断面，“材质密度不对，像是某种封印结构。”
林风低头看手腕，碎片仍在轻微震颤，方向直指洞内。
“有人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会来。”
苏然靠着残片喘息，“所以不是为了杀我们。”
“是为了引我们进去。”林风接上话，目光落在阶梯深处。
残片的光渐渐稳定，而周围的泥浆开始缓慢回填塌陷区，像是大地正在自我修复。风从洞口吹出，带着一股陈年尘土的气息。
大壮抹了把脸，“现在退？还是往下走？”
没人回答。
林风将创世之刃收回鞘中，抓住石板边缘，缓缓滑下。双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条通道微微一震，壁上纹路闪过一道微光，随即熄灭。
小米紧跟着下来，终端贴在胸前，屏幕忽明忽暗。苏然扶着大壮，两人相继踏入。四人站定在狭窄的入口处，身后泥浆合拢的声音渐渐远去。
通道斜向下延伸，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空气干燥，没有腐臭，反而有种类似金属氧化后的冷冽气味。
林风走在最前，手指划过墙面。那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某种编码序列，与碎片共振时会产生细微震感。
“这些符号……”他低声说，“不是警告。”
“是什么？”苏然问。
“是欢迎。”
话音未落，脚下台阶突然传来震动。
大壮一把按住墙壁，“又有脉冲！频率变了！”
小米抬头看终端，数据瀑布般滚过，“不是外部信号……是从我们身上来的。”
林风猛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拉开衣领——左肩皮下，那道旧伤疤痕正泛着微蓝的光，与壁纹产生同步闪烁。
“它认得我。”
苏然刚要说话，头顶石板“咔”地一响。
整段通道骤然倾斜，脚下台阶开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