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期限一到，云岚学院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把外面还没散尽的人群彻底隔开。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门里，通过考核的十五个新人站成三排，个个挺直腰板，眼睛里有光在跳。
门外，没选上的人扒着门缝往里瞅，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唉声叹气，更多的是不甘心。
柳影拿着本名册站在前面，声音清冷：“念到名字的，往前走一步。”
“韩枫。”
黑瘦少年应声出列，站得笔直。
“苏小婉。”
瘦弱姑娘深吸一口气，跟着站出来，手指悄悄攥紧衣角。
后面又念了十三个名字，有男有女，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只有一个叫陈厚的壮实少年穿着细布新衣，算是这群寒门子弟里唯一像点样的。
十五个人，这就是云岚今年招的全部新生。
比起其他学院动辄上百的规模，寒酸得可怜。
但没一个人脸上有羞惭。能站在这儿的，都是从几百号人里杀出来的。
每个人眼里都烧着一团火，那是拼死也要抓住机会的狠劲。
李虎吊着胳膊在旁边晃悠，咧嘴笑了：“行啊，今年招的标准真高啊。”
石坚微微点头。
他伤好了七八成，已经能正常练功了。
目光扫过这些新人，在韩枫和苏小婉身上多停了一瞬。
这时，学院大门又被敲响了。不是那种试探性的轻敲，是沉重有力的叩击，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守门弟子刚开条缝，一个高大身影就挤了进来。
来人三十多岁模样，穿着半旧军服，洗得发白但熨得平整。
左边袖子空荡荡地别在腰带上，脸上有道疤从额角划到下巴，看着吓人，但眼神很正。
他走路时右腿有点跛，但脊梁挺得笔直。
“请问，林狰林主任在吗？”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柳影皱眉上前：“招生已经结束了。”
独臂汉子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我不是来当学生的。听说云岚招教官，我来试试。”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虽残疾，但气息沉厚，竟是个初级宗师。
李虎来了兴趣，凑过来上下打量：“兄弟混哪儿的？这条胳膊怎么没的？”
“北境边军，第七兵团。”汉子声音平静，“打蛮族时丢的。名字叫秦远，原第七兵团百夫长。”
林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练武场边，缓步走来：“北境边军？怎么跑到苍城来了？”
秦远转身看向林狰，独眼中闪过锐光：“伤退下来的。听说云岚有真本事，想来混口饭吃。”
林狰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军服旧但干净，靴子底磨偏了但没破，指甲缝里没有泥垢——这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洞察术启动】
【姓名：秦远】
【修为：初级宗师（受损）】
【真实修为：宗师巅峰（经脉受损79%，气海封印）】
【状态：旧伤未愈，中毒（蚀脉散，持续三年）】
【天赋：铁血战体（未觉醒）、领军才能（高级）】
【潜力：S级】
林狰眼神微动。宗师巅峰？经脉受损七成九还能保持初级宗师实力，这要是全盛时期...
“为什么离开边军？”林狰问得随意。
秦远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掩去：“打了败仗，担了责任。”
林狰不再多问，突然出手。一指疾点秦远胸口要穴。
秦远虽惊不乱，独臂一挡一扣，竟是军中最实用的擒拿手法。但林狰变指为掌，轻轻一按。
秦远连退三步，脸上闪过骇然。他虽残疾，但宗师底子还在，竟连一招都接不住？
“实力还行。”林狰收手，“但云岚要的不是普通教官。”
秦远苦笑一下，独臂握紧又松开：“明白了。打扰。”
他转身要走，背影萧索却依旧挺直。
“等等。”林狰忽然开口，“如果我说，能治好你的伤呢？”
秦远猛地转身，独眼瞪大：“什么？”
“经脉受损七成九，气海被古怪手法封印，还中了蚀脉散的毒。”
林狰每说一句，秦远脸色就变一分，“能活到现在算你命大。”
秦远喉咙滚动，声音发干：“你...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林狰直视他，“半年。给我半年时间，让你恢复宗师巅峰实力。代价是，你这半年得留在云岚，把那些新兵蛋子操练出来。”
秦远独眼中迸发出骇人精光，呼吸都急促起来：“你真能办到？”
林狰不再废话，突然一掌拍在秦远后心。一股精纯内力透体而入，直冲被封的气海。
秦远浑身剧震，脸上闪过痛苦神色。但下一刻，他周身气息突然暴涨一截，从初级宗师跃升到中级宗师！
虽然只有一瞬就又跌了回去，但那一瞬间的真实力量，让他激动不已。
“信了？”林狰收手。
秦远站在原地，独眼发红，胸膛剧烈起伏。
三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久违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为什么帮我？”他声音嘶哑。
“我缺个会带兵的教官。”林狰语气平淡，“你缺个翻身的机会。各取所需。”
秦远死死盯着林狰，突然单膝跪地，独臂捶胸：“秦远，愿效犬马之劳！”
这是边军中最重的誓言。
林狰扶他起来：“云岚不兴这个。以后你就是云岚的体能总教官，那些小子...”
他指向十五个新人，“...交给你了。往死里练，练不死的，将来都是好苗子。”
秦远独眼扫过那些少年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放心。边军怎么练新兵，我就怎么练他们。”
新生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天下午，新生见面会在练武场举行。
十五个新人站得笔直，后面是石坚、李虎等老生。
秦远抱着独臂站在一旁，像头审视猎物的独狼。
林狰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
“入了云岚，就是云岚人。”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砸进每个人心里，“这里的规矩就一条：变强，不顾一切地变强。”
他指向重力室和幻阵塔：“那些设施，不是给你们享受的。是让你们往死里用的。”
又指向秦远：“这位是秦教官。他的话就是命令，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最后目光落在新生身上：“云岚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跟不上趟的，自己滚蛋。”
新生们大气不敢出，只有眼睛越来越亮。
“现在，老生带新生熟悉环境。明天开始正式训练。”
解散令下，气氛才松弛下来。
石坚带着韩枫和苏小婉往重力室走：“主任的话不是吓唬人。云岚的训练，真能脱层皮。”
韩枫握紧拳头：“我不怕吃苦！”
苏小婉小声问：“石坚师兄，幻阵塔...真的能看到内心最怕的东西吗？”
石坚想起自己考核时的经历，脸色微白：“比那还可怕。但熬过去，好处无穷。”
李虎则在给陈厚那几个壮实新生展示练功场：“瞧见那些石锁没？最小的三百斤！老子当初...”
秦远默默跟在后面，独眼观察着每个新生的反应。
看到韩枫摸重力室门框时眼中的渴望，看到苏小婉经过幻阵塔时下意识的紧张，看到陈厚试举石锁时的发力技巧...
晚上，食堂里热闹非凡。新生老生挤在一起吃饭，虽然饭菜简单，但管够。
韩枫扒拉着饭菜，眼睛却盯着远处独坐一桌的秦远：“那位秦教官...好像很厉害？”
旁边一个老生凑过来：“何止厉害！下午主任就拍了他一下，他气息噌就窜到中级宗师了！虽然就一瞬，可吓人了！”
另一桌，苏小婉小口吃着饭，耳朵却竖着听老生们吹牛。
“...当时主任就这么一挥手，赵家那些礼品唰地就飞回去了！”
“林家老爷子脸都绿了！”
“咱们云岚，不惯着那些势利眼！”
小姑娘听得眼睛发亮，扒饭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饭后，秦远把新生集合到练武场。
“今晚加练。”独臂汉子声音冷硬，“每人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深蹲，五百个仰卧起坐。做不完不许睡。”
新生们傻眼了。这都晚上了，还练？
韩枫第一个趴下开始做。苏小婉咬咬牙，也跟着趴下。其他人见状，只好苦着脸照做。
秦远独眼扫视，突然一脚踢在一个偷懒的新生屁股上：“动作不标准！加一百个！”
那新生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抱怨，只能咬牙继续。
练武场灯火通明，新生们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和老生们对练的呼喝声混成一片。
林狰站在主楼窗口，看着这一幕。
【新生训练计划生成中...】
【根据个体差异定制方案：韩枫（力量型）、苏小婉（敏捷型）、陈厚（防御型）...】
【教官秦远恢复方案生成：需三品通脉丹x5，四品凝罡丹x3，配合金针渡穴...】
光幕上数据流动，一套完整的培养体系逐渐清晰。
石坚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主任，这批苗子不错。”
林狰点头：“是不错。但还不够。”
他指向底下拼命训练的众人：“三个月后，我要他们全部达到武徒九段。半年后，至少五人突破武者。”
石坚倒吸一口凉气：“这...可能吗？”
“在云岚，没有不可能。”林狰转身，“从明天起，你和李虎他们也加入特训。云岚要的不是几个高手，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夜深了，练武场上的人渐渐散去。
苏小婉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往回走，却被秦远叫住。
“你。”独臂汉子扔过来一个小布袋，“主任给的。每天泡澡时加一包，能缓解疲劳。”
苏小婉接过袋子，闻到淡淡的药香：“谢谢教官...”
秦远摆摆手：“别谢我。主任说你是块好料子，别练废了。”说完跛着脚走了。
苏小婉攥紧药包，眼圈微微发红。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觉得她是“好料子”。
宿舍里，韩枫正在灯下研究一本破旧的拳谱。见苏小婉回来，递过一碗热水：“秦教官给的药浴包？我也有。听说主任特意配的。”
苏小婉小口喝着水，突然问：“韩师兄，你说...我们真能变强吗？”
韩枫握紧拳头，眼神灼灼：“一定能！在云岚，只要肯拼命，就有机会！”
远处教官宿舍里，秦远对着灯光仔细擦拭一枚军牌。独眼中情绪复杂。
三年了，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
他收起军牌，从怀里摸出林狰白天给的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三颗丹药，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半年...宗师巅峰...”他喃喃自语，独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这一夜，云岚学院里很多人都没睡踏实。
新人在憧憬未来，老生在琢磨怎么变强，秦远在计划怎么操练这帮小子，而林狰...
他站在重力室控制台前，光幕上数据飞速流动。
【资源消耗测算：丹药缺口35%，材料缺口42%...】
“看来，得再去趟天南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