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冰块。
屏幕上那模糊却狰狞的“冥府”舰队影像，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东西……看着就邪门。”沈烬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主控室，他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虽然喜欢打架，但不喜欢这种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凌朔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泽维尔：“医生，关于‘冥府’，你还知道多少？”
泽维尔摇了摇头，灰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凝重：“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只在星灵族一些最古老的禁忌记载中见过只言片语。它们像宇宙中的清道夫，追逐着强大的能量和文明遗迹，所过之处，只留下死寂。没想到，联邦竟然疯狂到与它们合作。”
“妈的！和这种玩意儿合作，莫里斯那老杂毛是嫌死得不够快吗？”沈烬骂道。
“他不是合作，很可能是在玩火，试图利用‘冥府’消灭我们。”凌朔的声音冰冷，“但他引来的火，可能会烧光整个星域。”
他转向莉亚和凯恩：“分析出什么了吗？哪怕一点点弱点？”
莉亚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语气带着沮丧：“不行，指挥官。它们的能量护盾结构完全未知，我们的扫描波束一靠近就被扭曲甚至吞噬了。就像……就像在面对一个黑洞。”
凯恩也挠着头：“引擎信号也捕捉不到，它们移动起来悄无声息，这仗怎么打？”
一股无力感在悄然蔓延。面对联邦，他们可以斗智斗勇，可以凭借技术和信念周旋。但面对这种未知的、如同天灾般的敌人，常规的手段似乎都失效了。
“一定有办法。”凌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要是造物，就有其运行的规律，就有弱点。找不到，只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努力。”
他看向沈烬：“沈烬，你和‘冥府’交过手吗？”
沈烬一愣：“啊？没啊。”
“那你怕了？”凌朔又问，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沈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放屁！老子会怕？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来了照揍不误！”
“很好。”凌朔点头，随即看向众人，“听见了吗？敌人再可怕，也改变不了我们必须战斗的事实。收起你们的恐惧，把精力都用在思考怎么赢上！”
他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驱散了部分阴霾。莉亚和凯恩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凌朔说得对。”泽维尔开口，“‘冥府’并非无懈可击。它们依赖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能量运作。阿瑞斯曾经推测，这种能量或许与‘湮灭’物质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其高度提纯和武器化的形态。”
他调出“摇篮”的数据模型：“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摇篮’的净化之力，或许能对它们造成影响。”
“意思是，咱们的‘大杀器’，正好是它们的克星？”沈烬眼睛一亮。
“理论上是这样。”泽维尔谨慎地说，“但‘摇篮’的启动需要时间和稳定环境，在高速机动的舰队战中，我们很难有机会。”
“那就创造机会！”凌朔果断下令，“莉亚，凯恩，暂停其他非必要研究，集中所有算力，模拟‘冥府’舰队的可能战术，以及‘摇篮’在舰队战中的最佳应用方案，哪怕是同归于尽的方式，也要找出来！”
“是！指挥官！”
“汉克队长，巴德。”凌朔接通加密通讯，“情况有变，我们可能面临更强大的未知敌人。停止所有主动出击，立刻将分散的队伍收缩至核心防御点，构建纵深防御体系，保存实力。”
“明白！”汉克和巴德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领命。
命令一条条发出，“方舟号”及其所属力量，如同一张收缩的拳头，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前所未有的硬仗做准备。
沈烬看着凌朔有条不紊地部署，心里那点因为未知而产生的不安也消散了。他凑到凌朔身边，微微的把凌朔搂在怀里，低声道：“凌朔，有你在，老子心里就踏实。”
凌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紧绷的唇角似乎柔和了一瞬。
训练区——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区的强度再次提升。
凌朔根据泽维尔提供的关于“冥府”能量的微弱特征，模拟出了那种带着侵蚀和吞噬性的暗红色能量攻击。
沈烬第一次接触这种模拟攻击时，差点吃了大亏。他习惯性用灼热的精神力去硬碰硬，结果那暗红色能量像是活物一样，反而顺着他的精神力缠绕上来，试图吞噬！
“艹！”沈烬吓了一跳，猛地切断精神力链接，连连后退，额头上冒出冷汗。
“不能用蛮力。”凌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它们的能量具有同化性，力量对撞只会让你消耗更快。”
他走上前，示范道：“试着用你现在的控制力，将力量凝聚成极细的‘针’，进行点对点的穿透和破坏，接触面积越小，被同化的风险就越低。”
沈烬凝神，引导手环微微发亮。他屏住呼吸，将一丝精神力压缩再压缩，形成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光束，射向模拟的暗红色能量团。
嗤——！
细微的声响中，那能量团被精准地钻出一个小孔，虽然很快弥合，但确实起到了效果！
“有用！”沈烬兴奋道。
“继续练习，直到你能在高速移动中，精准命中能量节点的最薄弱处。”凌朔说道，“这将是我们在近身战中，唯一可能有效的方式。”
沈烬重重一点头，再次投入到枯燥而艰苦的训练中。他知道，这不再是简单的变强，而是在为生存而战。
沈烬一天的训练量，超过了以往，他早早的就疲惫的睡去。
直到夜深人静，沈烬猛然惊醒，身边的床铺冰凉，凌朔迟迟没有回来休息。
凌朔独自一人在主控室，反复观看着那段模糊的“冥府”舰队影像，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规律或破绽。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还不休息？”沈烬走过来，递给他一管营养液，“刚才碰到了莉亚，她说你又熬夜了。”
凌朔接过，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睡不着。”
沈烬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屏幕上那令人不适的影像：“还在想这帮鬼东西？”
“嗯。”凌朔轻轻应了一声，“我们在进步，但敌人不会等我们。我担心时间不够。”
沈烬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凌朔，你说……咱们能赢吗？”
凌朔转过头，看向沈烬。在控制台幽蓝的光芒下，沈烬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张扬，多了些罕见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不知道。”凌朔的回答很诚实，“但无论输赢，我们都会在一起面对。”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就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沈烬看着他，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咧嘴一笑，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说得对！管它什么‘冥府’还是‘天堂’，只要咱俩在一块儿，阎王爷来了也得磕两个头再走！”
他伸出小拇指：“再约定一次，凌朔。这回，咱们不仅要一起活，还要一起赢！把这帮不开眼的家伙，全都揍回老家去！”
凌朔看着他那根固执伸着的小拇指，又看了看他亮得惊人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上去。
“好。”他应道，一个音节，重若千钧。
指尖缠绕的力度，传递着彼此的信念和体温。在这片未知的恐惧和沉重的压力之下，他们之间的纽带，成为了最坚固的铠甲。
“对了，”沈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凑近凌朔，带着点坏笑，“等打完这一仗，回去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凌朔问。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惊喜了。”沈烬卖着关子，眼神里闪着光，“反正你得答应我，不准反悔！”
凌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熟悉的、带着点赖皮意味的期待，心里那片冰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暖石。
“……好。”他轻声答应。
沈烬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蹦起来。他知道，他的凌朔，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就在这时——
“警报！警报！检测到超强空间波动！坐标K7-β星云，距离我们仅三个标准跳跃单位！”莉亚惊恐的声音通过全舰广播响起！
凌朔和沈烬猛地站起，看向主屏幕。
只见星图上，原本那片信号异常的区域，猛地亮起一个无比刺眼的红色光点！其能量读数，瞬间超过了之前所有记录的总和！
“冥府……它们来了！”泽维尔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紧绷，出现在了通讯频道中。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凌朔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传遍“方舟号”每一个角落，“重复，全员一级战斗准备！这不是演习！”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方舟号”如同被惊醒的雄狮，所有灯光瞬间转为战斗状态的红色，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沈烬舔了舔嘴唇，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终于来了！老子等得都不耐烦了！”
凌朔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不确定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决绝。
他看向沈烬，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已然明白彼此心意。
风暴，已至眼前。
唯有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