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西部机场电力保障区的备用发电机仍在低频运转，陈御风站在调度终端前确认最后一组供电冗余数据无误。他摘下手套塞进飞行夹克口袋，转身走向东侧新建的培训中心大楼。玻璃幕墙尚未通电，映着远处塔台闪烁的导航信号灯，像一片未被点亮的星图。
七点整，首期地勤培训班正式开课。教室坐满六十二人，大多是征地村队推荐的青年子弟，也有几名从旧机务组转岗的老技工。他们穿着统一发放的藏青色训练服，手环在腕上微微发亮，等待系统同步课程。
陈御风走进讲台，没有打开投影，而是脱下外套，露出内搭的航模社t恤。他抬起左手，机械表盘在灯光下泛出冷光。“十年前，我也背不下一个导航公式。”他说，“教官让我抄了三遍标准通讯流程，我还是把‘cleared to land’念成了‘clear the land’。”
有人轻笑，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玩笑，笑声戛然而止。
他点击思维指令：【签到】。
【宿主抵达签到地点：西部机场培训学院（原空军夜训后勤站旧址）】【贡献值+150】【奖励解锁：航空英语强化模块（含语音矫正、情景对话AI陪练、专业术语三维释义库）】
数据流涌入意识。他调出模块核心功能，将其转化为可视化语音训练程序，投射至全息屏。屏幕上浮现一架虚拟波音737停靠廊桥，驾驶舱与地面指挥正在用英语进行推出前检查。每一句通话都附带动态唇形还原、语调波形分析和关键词高亮提示。
“这门课的第一部分，是听懂飞机怎么说。”陈御风说，“不是背单词，是学会和它对话。”
他指向第一排一名学员的手环。屏幕切换，显示出一段坐标信息——那是该学员家族宅基地在征地图上的原始标记点。程序自动生成案例：“Runway Edge Light Installation – based on Your Family’s Landmark coordinates.”
“你家老屋后墙距现跑道中线三百四十七米，”陈御风说，“去年埋设的第三十六号接地灯，就装在你们家原先的菜园位置。今天学完灯光系统布设标准，你的考核任务是——计算这条线路的电压衰减是否达标。”
教室安静下来。有人低头看手环，有人抬头盯着屏幕上的坐标重合图。
后排一名年轻学员举起手，声音不大：“我们……真的能碰那些大飞机吗？还是说，最后就是扫扫停机坪？”
没人接话。几名老技工 exchanged glances，眼神里有怀疑，也有不甘。
陈御风没回答。他调出后台数据库，输入第206章祠堂谈判时采集的全部地契信息，启动“家族贡献图谱”分析模型。屏幕上滚动出一组叠加影像：二十年前的土地边界线，与今日机场功能区划逐层比对。
他点开提问学员父亲的名字。画面放大，显示一段历史记录——2018年基础施工阶段，其父曾带领村民协助勘测队定位地下管线，在暴雨中断裂的测量绳上绑结加固，确保首段跑道标线零误差。
接着，系统生成三维路径模拟：安-124货机首次夜间起降时，主起落架正下方的混凝土承重区，与其家族宅基地原址重合度达89.7%。
“你们家的土地，托起了第一架安-124的起落架。”陈御风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落下，“现在，轮到你们亲手接住它。”
长久沉默。
然后，有人挺直了背。有人默默点开手环，开始预习第一节视频课程。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技工摘下帽子，摩挲着边缘磨损的帽檐，又重新戴好。
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张建军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没穿往日那件洗白的蓝衬衫，换上了沈氏航空研究院特制的银灰领带。他站在后排听完最后一段讲解，待学员陆续离开后才走上前。
“短期集训能解决操作问题，”他说，“但五代机运维需要体系化知识链。我们现在缺的不是人，是传承。”
陈御风点头。他望向窗外，新塔台的调度终端正在组装，几根光纤缆线垂落半空，像未织完的神经网络。
“今天种树，不是为了明天遮阳。”他说，“是为十年后成林。”
他宣布启动“青年地勤种子计划”：每年从培训班遴选二十名综合表现最优者，送往沈氏航空研究院深造，学习方向涵盖航电维护、复合材料检测、智能调度算法应用等前沿领域。所有费用由项目专项基金承担，结业后直接进入核心技术岗位。
“你来当总教官。”他对张建军说。
张建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只是培训，是在重建中国航空基层人才的培养范式。他缓缓点头：“我答应你。但有个条件：课程必须包含真实事故复盘，不能只讲成功。”
“已经准备好了。”陈御风调出手环管理界面，“第一课案例，就是2028年某型发动机高空台试验失败全过程。包括最后三分钟语音记录、参数曲线崩塌节点、以及……人为决策偏差分析。”
张建军瞳孔微缩。那是他亲身参与调查的事件，也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他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被如此公开地摆上讲台。
“只有直面失败的人，才配守护安全。”陈御风说。
傍晚十八点四十五分，所有学员手环同步推送第一条系统课程包。背景音是陈御风录制的开场白：“欢迎加入中国航空的地基工程——你们，是第一块砖。”
课程目录展开：
1. 跑道灯光系统基础（基于家族地契坐标的实景建模）
2. 地面引导标识识别（含沙尘天气视觉补偿训练）
3. 应急电源切换流程（模拟断电场景响应测试）
4. 航空英语情景对话一：pushback clearance
陈御风坐在监控屏前，查看实时学习进度。六十二个光点在地图上逐一亮起，代表每位学员已开始观看第一课视频。其中三个光点标注为“重点观察对象”，是系统根据家庭背景、教育程度和心理测评自动筛选的潜在种子学员。
他调出名单打印件，用签字笔圈出第一个名字。
此时，电力保障区传来短促警报声。他起身走向调度室，手中名单边缘已被指尖磨出折痕。
监控大屏显示，货运调度系统的主备电源切换测试即将启动。倒计时归零前，他按下确认键。
电流接通的瞬间，整个培训中心的照明系统同步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