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指示灯转绿的瞬间，陈御风指尖在腕表边缘轻敲两下。系统界面无声展开，地下二层配电间的电流曲线仍在缓慢爬升，但波动频率已趋于稳定。他没有移步，目光落在三米外的洽谈桌——巴西代表团正翻动合同附件，领带夹折射出冷光。
翻译官低声念完条款，巴西代表合上文件夹，语气陡然转硬：“在签署前，我们需提出一项技术争议。”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推至桌面，“贵方飞翼布局采用非对称气动构型，与我方2024年注册的国际专利高度重合。这是证书副本。”
沈昭华接过文件，指尖划过钢印编号。陈御风站在她侧后方，视线扫过纸张边缘——纤维质地偏白，切口过于平整。他闭眼一瞬，系统启动扫描：【材质分析中……检测到钛白粉残留，欧洲专利专用纸启用时间为2023年第四季度，当前样本生产日期不匹配】。
他食指轻叩桌面两下。
沈昭华抬眼，不动声色打开便携终端。屏幕亮起，接入国家知识产权局海外验证通道。后台程序自动抓取doI索引库，输入对方提供的专利号。三十七秒后，原始论文档案弹出：《非对称飞翼气动建模》，作者王立群，发表于《航空学报》2016年第二期。
“请看。”她将屏幕转向对方，指尖点在引用栏，“该论文被IEEE收录，后续七国研究机构引用超百次。贵方申请日为2024年3月18日，晚于公开文献八年零两个月。”数据流滚动，对比图谱显示结构重合度92.7%，“请问，是学术传承，还是技术挪用？”
巴西代表脸色微变，手指捏紧证书边角。随行工程师凑近查看屏幕，低声耳语几句。谈判桌陷入沉默。
十秒后，那人猛地站起身，当众撕碎证书，纸片散落桌面。“误判。”他声音低沉，“但我们仍要求重新评估技术价值。”
沈昭华未收回终端，反而调出另一组数据。“考虑到贵方误判造成的时间延误与资源调度成本，”她语速平稳，“建议在原合同基础上增加15%技术服务费，用于联合风洞验证与适航测试支持。此费用仅限本次合作，不构成先例。”
对方团队交头接耳。巴西代表盯着合同金额栏，笔尖悬停。
陈御风目光掠过监控屏——地下二层电流峰值再度攀升0.3安培，持续时间十二秒，随即回落。他未动，只将左手搭在椅背，拇指压住腕表旋钮，标记异常时段。
片刻，巴西代表落笔签字，手部微颤。协议最终页墨迹渗入纸纹，沈昭华同步按下电子认证键，系统生成不可篡改的时间戳。
“感谢信任。”她说，合上终端。
巴西团队迅速收起文件，未参与后续交流。离场时，一名随行顾问在出口被安保拦下，其西装内袋藏有微型录音设备，型号与展馆禁用清单一致。
陈御风拾起残页，逐一放入密封档案袋。动作间，系统提示音响起：【签到完成，地点：国际商务洽谈区。贡献值+85，累计进度达97.6%，即将解锁新权限】。
他未查看奖励内容，转身走向主控台侧翼。沈昭华跟至身旁，低声汇报：“b区巡逻已增至每十五分钟一轮，配电间加装独立电压监测模块。”
“不够。”陈御风盯着屏幕，地下二层曲线再次波动，周期与前两次完全一致，“他们不是测试线路，是在传递信号。”
沈昭华调出频谱分析界面，放大波形细节。“脉冲间隔精准，载波频率嵌套在照明电路谐波内，普通滤波器无法识别。”她顿了顿，“像某种唤醒序列。”
陈御风取出金属卡片——来自上一轮黑客设备的代码摘要。他插入读卡槽，系统反编译程序重启。进度条推进至89%时，隐藏注释刷新：**[链路响应延迟≤3ms，节点c待激活]**。
“第三层。”他说，“前两次攻击是铺垫，这次才是触发。”
沈昭华立即切换加密频道，向技术组发送三级预警指令。她的钢笔在“昭”字末笔划出飞鸟弧线，随后锁死所有非必要外接端口。
陈御风走向配电间通道入口，脚步未停。腕表震动，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频电磁耦合现象，源头位于地下二层东侧墙体内部，初步判定为远程共振装置】。
他停下，回头看向沈昭华。“通知周子豪，带上频谱屏蔽箱和被动式阻断器。不要用电梯，走维修楼梯。”
沈昭华点头，正要传达指令，忽然皱眉。她盯着监控画面一角——配电间门外的地砖接缝处，有一道极细的水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湿度异常。”她说，“有人提前打开了地下管道阀门。”
陈御风立刻调取环境控制系统日志。十分钟前，b区温控模块收到一条静默指令，将地下层湿度设定从45%提升至82%，执行单位标注为“保洁维护”。
“伪装成常规操作。”他声音压低，“他们在制造导电路径。”
沈昭华迅速切入楼宇自控后台，强制关闭供水阀。同时通知安保封锁所有地下通道入口。
陈御风已行至楼梯拐角。他摸出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水泥表面泛着湿光，电缆桥架底部凝结水珠。系统界面实时更新：【电磁场强度上升至临界值，若继续加载，可能引发相位短路】。
他停下，贴墙静听。远处传来轻微嗡鸣，像是变压器负载过载前的震颤。
“还没结束。”他对通讯器说，“让他们准备好液氮喷雾，一旦发现电弧迹象，立即冷却主节点。”
沈昭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周子豪已抵达b区底层平台，正在布设屏蔽阵列。”
陈御风继续下行。台阶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透出微弱蓝光。他伸手触碰门板，金属表面传来细微麻感。
系统警告闪烁：【接触电压超标，建议绝缘防护】。
他未退，反而将腕表紧贴门锁。一道低频脉冲释放，干扰门禁读卡器。咔哒一声，锁舌回缩。
门开刹那，强光扑面。地下空间中央，一台改装过的UpS电源柜正高速运转，散热孔喷出淡蓝色电晕。数条电缆从墙体穿出，汇入地面一个金属箱体——正是此前失踪的物理主机。
主机外壳已被打开，内部电路板布满手工焊接痕迹。一根光纤直连外部，末端消失在通风管深处。
陈御风蹲下，用手电照向接口。熔接点新鲜，折射率异常。他判断：这是实时数据回传链路，对方仍在接收。
“找到了。”他低声说，“不是破坏，是窃取。”
沈昭华在控制台同步看到画面：“能切断吗？”
“不能。”陈御风摇头，“硬断会触发自毁程序。他们等的就是这个动作。”
他取出便携终端，连接系统后台。一道伪装数据包开始生成，模拟正常研发流量，逐步覆盖真实传输内容。
“让周子豪准备。”他说，“等我信号，注入反向追踪程序。”
沈昭华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陈御风盯着主机状态灯，等待下一个数据包间隙。
红灯闪烁，间隔一秒。
他按下发送键。
终端显示：【伪装流量注入成功，目标接收端无异常反应】。
下一瞬，主机内部继电器发出清脆切换声。
陈御风瞳孔一缩。
他知道，对方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