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豪的加密消息在终端弹出三秒后，陈御风已调出飞行王朝系统后台日志。屏幕左侧滚动着b区维修通道权限访问记录，异常登录时间精确到毫秒——与全息投影启动相差七分十三秒。他指尖划过追踪路径，系统自动反向溯源，Ip终点浮现在沈氏集团旧版服务器节点，编号为S-7N，正是十年前停用、仅保留物理备份的遗留系统。
他同步接入财务预警模块。三笔海外货款状态呈红色闪烁，原定汇入国内供应链账户的资金经三级跳转，最终落点指向两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股权结构穿透后均与沈氏海外子公司存在交叉持股影子。付款指令触发时间全部集中在全息网络激活后的八分钟内，节奏严丝合缝，像是预设好的程序响应。
陈御风将两组数据并列投影。左侧是权限访问链，右侧是资金流向图，中间交汇点落在“S-7N服务器密钥”上。该密钥自2015年起未再启用，但今日凌晨三点十七分，系统日志显示其完成了一次远程认证握手，设备指纹与沈氏旧版密封胶质检终端匹配。
他没有立即通报。
主控室内灯光微调，沈昭华步入时脚步略缓。她未开口，目光扫过投影墙上的双轨数据流，眉头微蹙。陈御风将光标移至密钥关联项，放大显示设备型号：SG-t9型工业读取器，生产批次2013年，序列号末四位与当年坠机事故中损毁的检测仪一致。
“这个终端早就报废了。”沈昭华声音低沉，“除非有人私藏了备用密钥。”
“或者，一直留着接口。”陈御风调出企业资产登记表，“S-7N节点在去年季度巡检中被标注为‘物理隔离’，但防火墙日志显示，过去三十天内有三次非授权心跳包交互，来源伪装成温控系统信号。”
沈昭华沉默片刻，从西装内袋取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明远”二字。笔尖在末笔用力一挑，划出熟悉的飞鸟弧线。她将字迹与一份外联审批单对比——上周五，沈明远以“技术交流”名义申请调阅航发材料出口合规文件，对接方为法国阿尔提斯集团驻沪代表处。
“他没走正式报备流程。”她说，“会面地点是城郊的松湖高尔夫俱乐部，私人预约，未录入集团行程系统。”
陈御风未回应。他手指轻按腕部，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选择“签到地点：国家试飞基地指挥中枢”，权限界面浮现。在“协查功能”子菜单中，他输入城市安防备案码，调用远程影像协查协议。系统提示：需二级以上安全等级授权。
沈昭华将钢笔插入领口微型接口，神经认证通过，权限解锁。画面切换，城市级公共安全网络接入，定位松湖高尔夫VIp区停车场。时间戳显示为当前时刻十三分钟前。
高清镜头下，沈明远正走向一辆黑色商务车。车门开启，一名外籍男子下车，袖扣刻有某国际航空巨头徽记。两人未握手，直接交换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对方从公文包取出一枚U盘递出，沈明远接过后迅速放入西装内袋。
镜头拉近，U盘表面无标识，但接口形状与SG-t9读取器完全吻合。
陈御风关闭画面，转向主控台。系统日志更新：b区权限再次被访问，停留时间两点八秒，与上次行为模式一致。他调出诱饵计划埋点反馈，确认该操作触发了追踪标记，数据包已自动加密回传至本地终端。
“他以为我们在盯着技术。”陈御风声音平静，“但他忘了，真正的漏洞不在代码里。”
沈昭华站在投影墙前，指尖抚过翡翠戒指边缘。她看着资金流向图上那几条曲折的红线，忽然问：“S-7N密钥的物理保管权，十年前归谁？”
“技术档案部副主任。”陈御风调出人事记录，“2014年岗位调动，由时任总经理助理的沈明远临时接管七十二小时，期间未登记交接手续。”
空气短暂凝滞。
沈昭华收回手，将钢笔重新插回内袋。她不再质疑，眼神转为冷峻：“财务部有没有启动冻结程序？”
“尚未。”陈御风回答，“异常交易尚未完成最终结算，银行端仍在等待二次验证。如果我们现在干预，对方会立刻切断路径，销毁痕迹。”
“那就等。”她说，“让他把网织得再大一点。”
陈御风点头，手指在控制面板轻敲三下。系统后台静默加载追踪协议，所有与S-7N相关的数据流被镜像复制，实时导入独立存储单元。他同时调出试飞基地安防等级，将b区通道列为二级监控区域，任何后续访问都将触发无声警报。
主控室另一侧，周子豪的加密消息再次弹出：
【诱饵计划第二阶段就绪，等待指令】
陈御风未回复。他注视着监控画面中那辆驶离高尔夫球场的黑色商务车，车牌被临时遮挡，但轨迹已被城市天网锁定。系统自动生成预测路线，终点指向浦东一处外资企业办公楼。
沈昭华走到他身旁，声音压低：“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看到。”
“他知道。”陈御风纠正，“但他赌我们不敢动。”
她微微一怔。
“截流货款，暴露密钥，会面境外代表——这不是试探。”陈御风目光未移，“这是逼宫。他要让我们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反击，然后反咬我们破坏合作。”
沈昭华瞳孔微缩。她终于明白对方的算计：一旦他们公开指控，沈明远便可宣称自己是在执行集团高层授意的技术引进谈判，反将他们诬陷为阻挠国际化进程的激进派。
“所以不能急。”她说。
“也不能退。”陈御风右手轻按系统接入键，飞行王朝界面在视野角落浮现。
【侦测到未知设备信号残留】
【关联批次：沈氏旧版密封胶SG-13-b】
【信号强度持续上升】
他盯着那行小字，缓缓开口：“他用了淘汰硬件，说明手头资源有限。但他敢在这个时间点动手，说明背后有人撑腰。”
沈昭华点头：“阿尔提斯不会白给钱。”
“所以还有第三方。”陈御风调出股权穿透图，目光落在那两家离岸公司背后的信托架构上，“资金不是终点，只是媒介。他们真正想拿的，是‘空中帝国蓝图’的落地许可。”
主控室内灯光再度微调，投影墙自动切换至全球航空网络模拟图。数十个光点静静悬浮，代表着未来机场、研发中心与供应链枢纽。就在这一刻，财务部第三次警报响起。
陈御风没有转身。
沈昭华也没有动。
两人并立于监控墙前，目光锁定画面上那辆正驶入地下车库的黑色商务车。
车尾摄像头捕捉到最后一帧：沈明远从内袋取出U盘，插入车载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