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术入门让林枫的身体记住了如何发力，如何格挡，如何让一个成年男人瞬间失去战斗力。但它没教他怎么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乖乖吃掉西兰花。
“我不要吃这个！绿绿的，像小虫子！”思雅坐在儿童餐椅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紧闭着嘴巴，面前的西兰花被她用勺子拨弄得满盘子乱跑。
林枫拿着小碗，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加密协议。
“思雅，这个有营养。”他试图讲道理，声音干巴巴的。
“不要！”思雅态度坚决。
另一边，思清吃完了自己那份，放下勺子，擦擦嘴，然后抬头看向林枫，眼神清澈而专注。
“爸爸。”
这一声称呼让林枫手一抖，碗里的西兰花差点掉出来。虽然签了契约，但被这么自然地叫出来，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为什么一定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思清开始提问，“营养是什么？是一种能量吗？像汽车需要汽油？”
林枫“……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什么汽车不吃西兰花？”思清逻辑清晰地追问，“它们加油就可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加油’？”
林枫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这孩子的思维模式，怎么有点像他调试代码时遇到的死循环？
“因为……人类的身体结构和汽车不一样。”他试图用科学解释。
“哪里不一样？”思清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汽车有引擎，我们有胃。引擎燃烧汽油，胃消化食物。本质上都是能量转换系统。为什么输入源不能统一标准化？”
林枫“……”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一个五岁孩子问到死机了。
就在这时，思柔那边又出了状况。生活阿姨准备带她去洗澡，刚放好水，思柔看到浴缸就往后缩，小脸写满了恐惧，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毯子不肯松手。
“怕……水……”她声音细若蚊蝇，眼圈开始泛红。
林枫一个头两个大。格斗术能打倒成年男子，却无法说服一个怕水的小女孩，也无法让另一个孩子停止关于人体与机械的哲学探讨，更不能让第三个孩子接受绿色蔬菜。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不停闪烁，是王海的消息在持续轰炸。
“枫子！还活着吗？带娃感觉如何？是不是比写代码刺激多了？”
“分享给你一篇神文《三天搞定熊孩子，爸爸必备十大绝招》！不用谢！”
“对了，网上关于你的讨论又炸了！不过风向好像有点歪……开始有人扒你大学时候的照片了，说你长得其实挺人模狗样，当程序员可惜了哈哈哈！”
“还有几个自称你学妹的跳出来，说你这款现在叫‘智性恋天花板’？啥玩意儿？”
林枫瞥了一眼手机，没心思细看。什么天花板地板板的，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这三个小祖宗暂时静音。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片狼藉的餐厅和即将上演洗澡拉锯战的浴室方向，感觉比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还要耗尽心神。格斗术带来的那点力量感，在育儿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消耗战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冰冷机械音再次降临。
【检测到宿主面临秩序构建困境。】
【新任务发布。】
【任务要求：在十分钟内，运用编程思维，为孩子们制定一份他们自愿认可的每日作息表。（0\/1）】
【任务奖励：精力恢复小技巧。】
林枫猛地坐直身体。
编程思维？作息表？
他的目光扫过撅着嘴的思雅，充满求知欲的思清，还有紧张兮兮的思柔。三个截然不同的“进程”，需要一套统一的“调度系统”。
这听起来……像是个系统设计难题。
十分钟。时间紧迫。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了，从刚才的疲惫无力切换到全神贯注。他需要需求分析，需要架构设计，需要找到每个“进程”的优先级和触发条件。
“思雅。”他首先看向最难搞定的“输入”问题，“你不喜欢吃西兰花，对吗？”
思雅用力点头。
“那我们把它从‘必需任务列表’里移出来，放进‘可选任务池’。”林枫用她可能听不懂，但自己很顺畅的概念说道，“但是，‘主进程’需要能量。我们可以建立一个‘能量兑换规则’。”
思雅眨巴着大眼睛，有点好奇。
“比如，你完成‘安静阅读三十分钟’这个任务，或者‘自己收拾玩具’这个任务，就可以获得一个‘能量币’。”林枫快速构思着，“积累三个‘能量币’，可以兑换一次‘跳过不喜欢蔬菜’的权限。或者兑换一个‘额外零食时间’。”
思雅的小脑袋开始转动。跳过讨厌的蔬菜？额外零食？听起来……好像可以商量？
林枫不等她完全想明白，立刻转向思清。
“思清，你有很多‘为什么’，这是很好的‘调试’行为。”他用了另一个术语，“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疑问收集器’。每天固定时间，比如晚上八点，启动‘答疑会话’，集中处理你的所有‘为什么’。平时遇到问题，可以先存入‘缓存区’，优先级高的可以临时中断其他进程。”
思清眼睛亮了。集中处理？缓存区？中断进程？这些词让他感觉自己的提问被赋予了某种严肃的、系统性的意义。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最后是思柔。
“思柔，你害怕洗澡，是因为水，还是因为别的？”林枫尽量让声音柔和，像在检查一个脆弱的模块。
思柔小声说：“水……进眼睛……”
“明白了。这是一个‘环境变量’问题。”林枫立刻有了方案，“我们可以修改环境参数。比如，给你准备专用的、不会进眼睛的洗头帽，还有你喜欢的、漂浮在水面上的小黄鸭。把洗澡任务和‘玩水游戏’这个愉悦进程绑定。你觉得这样，‘执行洗澡任务’的失败率会降低吗？”
思柔看着林枫，又看看阿姨手里拿着的小黄鸭，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林枫立刻行动起来。他找来一张大白纸和彩笔，没有画幼稚的太阳月亮，而是快速画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框架，用不同的颜色和简单的图标代表起床、吃饭、学习、游戏、洗澡、睡觉等不同“任务块”，旁边标注了简单的“规则”和“奖励机制”。
他把这份极其简略、带着浓浓极客风的“系统作息表”展示给三个孩子。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试运行的‘家庭操作系统V1.0’。”林枫宣布，“规则都在这里。同意运行吗？”
思雅看着那个能兑换零食的“能量币”，思清想着那个庄严的“答疑会话”，思柔看着和小黄鸭绑定的洗澡任务。
三双眼睛互相看了看，然后又看向林枫。
短暂的沉默后。
思雅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思清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逻辑清晰，可以试行。”
思柔细声细气地说：“好……”
【任务完成：在十分钟内，用编程思维为孩子们制定一份他们认可的每日作息表。（1\/1）】
【奖励发放：精力恢复小技巧。】
一股清凉的气息如同薄荷糖般在他颅内晕开，持续不断的精神疲惫感瞬间缓解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劳累，但那种头脑发胀、快要当机的感觉消失了。
林枫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三个暂时被“系统”安抚住的小家伙，又看看手里那张画风清奇的作息表。
带娃这场仗，看来得换个打法了。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刚刚恢复一点的精力，可能很快又要面临严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