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觉得自己的手机快要炸了。
震动声、提示音、特定联系人的专属铃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砸得他耳膜生疼，心慌意乱。他把自己反锁在休息室里，经纪人面如死灰地站在一旁，不断接着电话，语气从最初的强作镇定变得越来越焦躁。
“孙老师，我们正在紧急处理……”
“声明已经在拟了，但需要您这边确认……”
“合作方要求暂停所有宣传物料……”
“税务部门……”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孙宇紧绷的神经上。他代言的“臻自然”饮品品牌，那个号称“零添加、纯天然”的健康新贵，被爆出惊天丑闻——供应链使用工业级原料，财务数据大面积造假，甚至面临海外监管机构的欺诈调查。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全网。之前吹得有多高，现在摔得就有多惨。
孙宇作为该品牌的形象代言人，首当其冲。社交媒体上，#孙宇代言翻车#、#孙宇 虚假宣传#的话题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愤怒的消费者、看热闹的网友、落井下石的对家粉丝……无数质疑和谩骂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苦心经营的“阳光健康”、“眼光独到”的人设，在一夜之间崩塌殆尽。
“怎么会这样……他们之前给我的资料明明都很完美！”孙宇抓着头发，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经纪人放下又一个合作方打来的解约电话，疲惫地闭上眼。“我们被坑了。这家公司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就在这时，经纪人的助理拿着平板电脑，脸色古怪地快步走进来，欲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孙宇几乎是在咆哮。
助理瑟缩了一下，把平板递过去。“宇哥……网上……网上还在传另一个消息。”
孙宇一把抓过平板。那是一个匿名的金融论坛帖子，标题并不起眼——“闲聊几句近期某健康饮料股的诡异走势”。
发帖人自称是个“搞技术的普通股民”，用极其朴素的言语，“无意间”提到自己一个“神人”朋友，早在半个月前就精准预判了这家公司的暴雷，并且通过做空“小赚了一笔”。帖子没有指名道姓，但时间点和品牌特征都对得上。
下面已经有嗅觉敏锐的网友在扒皮。
“半个月前？那不就是孙宇刚官宣代言没多久的时候？”
“卧槽！这神人是谁？反向指标拿捏得死死的！”
“孙宇这代言接的……怕不是被当成了反向明灯？”
“所以有人早就知道这公司要完？信息差玩得溜啊！”
帖子热度不算顶流，但在孙宇代言暴雷的这个当口，这种“有人提前预知并获利”的消息，像是一滴冰水落进滚油里，激起了别样的讨论。
孙宇看着那些评论，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他猛地想起录制节目时，林枫那句轻飘飘的“我是在帮她打理一点小小的资产”，想起王海之前那些关于林枫“随便玩玩”却赚了钱的含糊言辞……
一个荒谬又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那个他看不起的、认为是“攀附”赵敏的林枫，早就看到了这家公司的本质？甚至……利用这次崩塌赚了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拒绝相信。一个带娃的综艺咖，怎么可能有这种眼光和手段？这一定是巧合！是那个发帖人在故弄玄虚！
“查！给我查这个发帖人是谁！”孙宇把平板狠狠摔在沙发上，像一头困兽，“肯定是林枫或者王海搞的鬼！他们在故意看我笑话！”
经纪人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叹了口气。“宇哥，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我们自己的危机。至于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不是捕风捉影！”孙宇眼睛赤红，“一定是他！林枫！他肯定早就知道！”
他陷在一种被愚弄、被碾压的愤怒和恐慌里，无法自拔。却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当初是如何被品牌方光鲜的数据和高昂的代言费蒙蔽了双眼。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王海美滋滋地刷着那个他自己匿名发布的帖子，看着下面各种猜测“神人”身份的评论，乐得在床上打滚。
“老林！你看到没！他们都在猜你是谁！哈哈，孙宇那家伙现在肯定脸都绿了！”
林枫正在给思柔讲睡前故事，闻言头也没抬。“少在网上惹事。”
“我哪有惹事！”王海理直气壮，“我就是分享一下投资心得嘛！又没点名道姓！是他们自己联想能力丰富！”
林枫合上故事书，轻轻拍着开始打哈欠的思柔。“赚钱就好，低调点。”
王海撇撇嘴，但还是听话地不再刷新页面。他看着林枫平静的侧脸，心里再次涌起一股崇拜。看看人家，闷声发大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才是境界！
系统的提示在林枫脑海中平静闪过。
【间接打击竞争对手目标达成】
【信息操控手段产生预期效果】
【个人能力侧面印证，潜在威慑力形成……】
窗外夜色渐深。孙宇在焦头烂额中煎熬，试图抓住每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却不知他视若仇寇的对手，早已将这场他眼中的灭顶之灾，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与微不足道的注脚。
惊雷炸响，有人看到的只有废墟，有人却早已在废墟之上，看见了新生的萌芽。
而对林枫而言，这不过是漫长征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更关心的，是怀里女儿是否已经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