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家底掏光时，门铃响了
林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的小会议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流水发呆。屏幕右下角的贷款申请进度条，像根晒蔫的黄瓜似的停在“审核中”，已经卡了整整三天——昨天银行经理还打来电话，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说她的工作室成立时间太短，“缺乏足够的抗风险能力”，言下之意就是：想贷钱？再等个三五年吧。
“林姐，财务那边刚算完，要是下周再收不到预付款，咱们下季度的房租都悬了。”实习生小周抱着账本推门进来，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瞟了眼外面工位上低头敲键盘的同事，“还有，王哥刚才接了个私活的电话，我听见他问对方‘能不能签长期’……”
林晚的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指甲盖泛着白。她知道小周没说透的话——团队里最资深的设计师王哥都开始找后路了，其他人心里的动摇只会更甚。她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文件夹拢了拢，努力挤出个还算镇定的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你先去忙，顺便帮我订份外卖，要双份叉烧饭，多加蛋。”
等小周走了，林晚才敢把脸埋进臂弯里。胳膊上还留着昨天熬夜改方案时，不小心被马克笔戳到的蓝印子，像块没洗干净的墨迹，就像她现在的日子——怎么看都透着股乱糟糟的狼狈。她摸出手机，翻到和丈夫陈凯的聊天框，输入“银行贷款可能批不下来”，又删掉，改成“今晚我晚点回，工作室这边有点事”，最后想了想，干脆只发了个“今晚吃什么”的表情包。
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上周为了凑钱给团队发奖金，她已经把自己婚前买的那只基金割了肉，现在连女儿们的教育金存折都翻出来看了两回，就差没把婆婆压箱底的金镯子拿去当了。
晚上八点半，林晚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夹杂着婆婆的大嗓门：“你轻点！这可是我当年陪嫁的首饰盒，磕坏了算你的！”
推开门的瞬间，林晚差点以为进错了家——客厅的茶几上、沙发上，摆得满满当当都是红布包，打开的首饰盒里，金项链、银镯子闪着光，连婆婆平时舍不得戴的那对翡翠耳环，都躺在棉垫上。陈凯蹲在地上，正拿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头发乱得像鸡窝，看见林晚进来，手一抖，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林晚换鞋的动作都僵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婆婆要把首饰捐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婆婆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一块沉甸甸的金牌子往林晚手里塞，那牌子上还刻着个“福”字，边角都磨得发亮：“你别管了，这是我和陈凯凑的钱，你数数够不够。”
林晚的手被金牌子压得往下沉了沉，眼眶突然就热了。她知道这块牌子——当年婆婆生陈凯的时候，姥姥给的满月礼，婆婆平时连摸都不让别人多摸一下，现在居然就这么直接塞给她了。
“妈，这不行，”林晚把金牌子往回推，声音有点发颤，“这是您的念想，我不能要。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什么？”婆婆打断她，把金牌子又塞了回去，手指戳了戳林晚的额头，“你当我老糊涂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怕我们担心，什么事都自己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工作室，天天晚上偷偷在书房改方案，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
陈凯也站起来，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递到林晚面前：“这里面有十万，是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本来想等孩子们大了，带你们去旅游的。现在先给你用，旅游的事，咱们以后再补。”
林晚看着手里的金牌子和银行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却忘了身后还有人在默默为她撑着。她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那声音又急又重，像是有人在砸门。
陈凯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谁啊？”他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脸色瞬间变了——门外站着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个个身材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看就不是善茬。
“谁啊？”林晚擦干眼泪，走过去问。
陈凯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问是林晚女士家吗？我们是‘盛景家居’的，想和您谈谈合作的事。”
林晚愣了一下——盛景家居？那不是行业里出了名的“狼性公司”吗？据说他们的老板特别挑剔，合作过的设计师没一个没被骂过的。而且，他们怎么会找到自己家来？
“你确定是盛景家居的？”陈凯隔着门问，手悄悄放在了门后的防盗链上。
门外的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顾虑，递进来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盛景家居采购部总监 李伟”，下面还印着公司的公章。陈凯接过名片，比对了一下手机上查到的盛景家居官网信息，确实是真的。
“你们找林晚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去工作室谈吗？”陈凯还是没开门，语气里带着警惕。
“我们老板今晚刚从国外回来，看到了您工作室的设计方案，特别感兴趣，想今晚就和林女士聊聊。”李伟的声音依旧低沉，“我们知道这样很冒昧，但项目比较紧急，还请林女士行个方便。”
林晚和陈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盛景家居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工作室感兴趣？而且还是晚上找上门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妈，你带着孩子们去卧室，把门锁好，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林晚小声对婆婆说，然后深吸一口气，对门外说：“我就是林晚，你们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她快速冲进卧室，换了件得体的外套，又在口袋里放了个防狼喷雾——虽然知道对方是盛景家居的人，但深夜上门，还是小心为妙。她走到门口，对陈凯使了个眼色，陈凯会意，把防盗链挂上，然后慢慢打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李伟就侧身挤了进来，后面的两个男人也跟着进来，把客厅堵得满满当当。李伟环顾了一下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金首饰上，嘴角勾了勾，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看来林女士家里正在‘大扫除’？”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在凑钱？她强装镇定，笑了笑：“家里有点乱，让李总监见笑了。不知道李总监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李伟没回答，反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这是我们盛景家居的合作方案，想请林女士的工作室，负责我们下季度新品的设计。”
林晚拿起文件，快速翻了翻——合作金额居然有五百万！这对于她现在的工作室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方案里写着，要求工作室在一个月内完成所有设计，而且预付款只给百分之十，剩下的要等项目完成后才给。
“李总监，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紧张了？而且预付款比例也太低了……”林晚皱着眉说。
李伟冷笑一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林女士，我知道你们工作室现在资金紧张。这笔合作，对你们来说，可是救命钱。至于条件，我们盛景家居向来是这样，愿意合作就签，不愿意，有的是人抢着要。”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在林晚的心上。她知道李伟说的是实话，现在工作室急需资金，要是错过了这笔合作，很可能就撑不下去了。但一个月的时间，还要完成这么大的项目，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预付款只有百分之十，根本不够支付团队的工资和材料费用。
“我需要考虑一下。”林晚咬了咬嘴唇，说。
“可以，但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李伟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我就要回公司复命。”
林晚走到阳台，拨通了王哥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王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林姐，这事儿有点悬。盛景家居出了名的苛刻，之前有个工作室接了他们的项目，因为没按时完成，不仅没拿到尾款，还被他们告了，赔了一大笔钱。”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她挂了电话，看着楼下的路灯，脑子里一片混乱。签吧，怕跳进坑里；不签，工作室就可能撑不下去。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像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她赶紧冲进客厅，就看见婆婆站在茶几旁，手里拿着个碎掉的茶杯，脸色苍白。李伟的一个手下正指着婆婆，语气凶狠：“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这杯子可是李总监的名牌杯子，你赔得起吗？”
“你凶什么凶？”陈凯挡在婆婆面前，“不就是个杯子吗？我们赔给你就是了，你没必要这么说话。”
“赔？你知道这杯子多少钱吗？”那个手下冷笑一声，“这杯子是意大利进口的，要五千块！你们拿什么赔？”
林晚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她走到那个手下面前，冷冷地说：“杯子我们会赔，但你必须向我婆婆道歉。”
“道歉？”那个手下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
李伟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别闹了。林女士，十分钟到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一丝威胁，“要是你不签，不仅这个杯子要赔，我还听说，你们工作室有个叫王哥的设计师，正在找工作？我们盛景家居要是跟行业内的公司打个招呼，你觉得他还能找到工作吗？”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居然调查了自己的团队！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威胁！她看着李伟那张得意的脸，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婆婆和一脸愤怒的陈凯，心里做了个决定。
她拿起笔，走到茶几前，刚想在合同上签字，就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比刚才更急更重。李伟的脸色变了变，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立刻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李总监，外面是……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