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法院时，外面依旧有大批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对准门口，刺眼的闪光灯令江蓠用手挡着眼睛。
陆临川在踏出门口一瞬间，早有准备带好墨镜，甚至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副墨镜戴在江蓠脸上。
正在江蓠又意外，又感动时。
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引得记者惊呼，对准他俩快门声更加不停。
他的臂弯坚实有力，江蓠被他稳稳抱着，脸主动贴近他的胸膛，不由自主想到马克西姆要追杀她时，给她那张模糊照片。
似曾相识的场景。
但这一次总不能再被拍下来，做成追杀照片了吧？
她赶紧让岑律去处理。
陆临川用手臂挡住江蓠小脸，低下头，一本正经提醒道：“墨镜两百美元，记账上。”
江蓠方才还在感动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
她没好气重重的戳了他腹部两下，恶狠狠告诉他，“收据拿来。”
她又不是傻子，不能白白被这厮坑钱。
“咳咳……”陆临川干咳两声，“那算了。”
倒不是拿不出收据，而是因为墨镜是情侣款的。
一想到新闻报道图片一出，有人要扒他们墨镜，陆临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笑意。
走红毯一般，在保镖开道下，颇为得意穿过人群，进入车里。
岑律看着两人戴着墨镜，不约而同试图躲镜头。
于是乎，他非常懂事找朋友沟通，要求删掉两人照片。
朋友也很给力，真就一张照片没外流。
气得陆临川翻遍纽约所有新闻社，都没找到。
岑律事后还献殷勤、求夸奖，可算气得陆临川一天没吃下饭。
“你，还真是懂事啊……”他几乎咬牙切齿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江蓠快要在旁边笑疯了。
怪不得岑律人缘好，他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关于罚款，最终是陆临川给江蓠交上这笔钱。
至于原因是因为她宁可待这里，也不愿交钱。
然后就被陆临川强制带走，顺道荣升成为她的债主。
离开那天，崔熙特意来送江蓠。
江蓠看她来了，整个人本就蔫了吧唧的，现在更生无可恋。
崔熙忍不住得意起来，“你瞧，往上爬就是有无限权力。”
江蓠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踩着我的尸骨往上爬的原因？！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
对此，崔熙遗憾表示，“大概率还不了，都去建设美丽新家园了。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我可为了你得罪fbi，不给纽约做点贡献，我怕活不长。”
江蓠对此，只能不屑嘲讽一声，“纽约什么时候成我家园了？”
“下次你来就是了。”
两个人站在巨大玻璃幕墙前，看着无数飞机来往起飞。
良久，江蓠主动提及说：“为什么要投无罪票？你知道我看得见。”
“因为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在江蓠答应帮她处理禁忌药一案时，崔熙曾许诺要亲自向江蓠道歉。
如今，她做到了。
“其实当时是有点犹豫，如果占fbi那边，日后万一推举我当了联邦法官……”崔熙想象未来美妙的前途，忍不住窃喜，“但确实欠你一声谢谢。”
崔熙：“如果当时在陆家，不是你骂醒了我；如果当时不是你提醒我陆宴禾有问题，我可能今天走不到这一步。”
说着，崔熙扭头又打量起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
“可以恢复。”江蓠没什么好隐瞒的，无非就是当年第一次失明后，那些药再重来一次。
崔熙是个聪明人，猜的出来江蓠力求逼真，背后付出了多大代价。
她很好奇，“值得吗？”
江蓠脸上浮现一抹疑惑神情，“什么意思？”
崔熙说：“一开始我以为陆临川不知道你身份，你是孤军奋战才出此下策。现在看来他不光知道你的身份，还想尽办法保护你，你没必要苦肉计用到这个地步。”
“因为太危险。”江蓠声音很轻，带着近乎坦白语气，告诉她，“我欠陆临川太多，不想把他牵扯进这件事，本来是想尽办法让他离开，没成想没办到。”
“你那不是亏欠，你只是爱他。”崔熙看破江蓠复杂情绪的真相，一针见血告诉她，“无关你用什么方法试图推开他，其实你的第一反应是保护他，不想让他涉险。”
崔熙告诉她，“这就是爱，江蓠。这就是普通人脑海里第一浮现的理解。”
只是江蓠不懂。
江蓠神色微微怔住，似乎很难理解爱这个词。
“爱？”
“你看，”崔熙指着坐在贵宾室安静看书的陆临川，“他爱你，所以明知有危险也要坚决跟你站在一起，面对所有危险；”
“他爱你，就算是向陆家低头，也想要保全你，给你豁免权。”
“无论多么糟糕情况下，第一反应是对方，这种羁绊，就是爱。”
“爱没有亏欠，爱不计成本，不求回报。当你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保护他那一刻，你的心已经在告诉你答案了，你爱他。”
江蓠低头沉默了很久，她想起老师教她那些知识，如何调情，如何言语安抚他人，如何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爱。
那些课程似乎跟崔熙说的都不一样。
因为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课本上说话技巧的知识，而不是人。
只有一次，陆临川打电话要去见沈淮的那一次，她想到的是陆临川本身。
承认吧，江蓠，你真动心了。
无关课本知识，无关感动与亏欠，只是因为他本身。
广播传来登机播报。
崔熙后退几步，习惯性冲她摆摆手，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现在看不见了。
便扬声大喊道：“一路顺风，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江蓠微微点头，“保重。”
身后，陆临川自然扶住她，“走吧。”
两个人买的头等舱，优先登机。
空姐将两人安顿好后，陆临川淡淡提醒道：“岑律的费用已经结清了，包括飞机票钱，统一算在你债上。”
江蓠挑了挑眉头，直接问他，“要是不离婚的话，是不是夫妻债务共享？那我的债算不算你的债？陆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