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光翼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费灵力。从剑冢深处往外飞，感觉就像拖着俩隐形秤砣，丹田里的混沌珠子转得都快冒烟了，才勉强维持住低空滑翔。狗蛋死死抱着我的腰，眼睛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估计在求满天神佛保佑别掉下去。
“姐……咱、咱不能走回去吗？”他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再啰嗦把你扔下去。”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剑之荒原。来时步步惊心，回去倒是顺畅了不少。一来是走过一遍，二来……可能是身上带着那柄上古斩风（残破版）的气息，所过之处，那些躁动的剑意都安分了许多，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敬畏，自动让开了一条无形的通路。
来时走了不知多久，回去有光翼加持，感觉只用了小半日，那扇巨大的、布满斑驳痕迹的石门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石门依旧紧闭着，隔绝内外。
我收敛光翼，带着狗蛋落在石门前。手刚触碰到冰冷的石门，还没来得及用力，石门内部就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随即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外，夕阳的余晖斜照进来，带着外界清新的空气，与剑冢内永恒的铁锈血腥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掌门老头儿背对着石门，负手而立，站在那片空地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到完好无损、甚至气息比进去时更加深沉内敛的我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尤其是在我背后那对缓缓消散的灰色光翼上停留了一瞬。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颔首：“三日之期未至，看来你收获不小。”
“还行，捡了点破烂。”我面不改色地把“上古斩风传承”和“空间升级”归结为“捡破烂”，顺手把还在腿软的狗蛋拎到一边。
掌门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有点莫名其妙，里面有欣慰，有决然，还有一丝……托付？
“出来便好。”他移开目光，望向天边那轮即将沉入云海的血色夕阳，声音低沉下去，“宗门……日后，便要靠你们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交代遗言？
我眉头一皱，感觉这老头儿有点不对劲。“掌门，你……”
他抬手，打断了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薄薄的玉简，递到我面前。玉简温润，却带着他独有的剑意气息。
“此物，你收好。”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开启。若……若三日后我未归，便将此玉简，当着所有峰主与亲传弟子之面，毁去。”
我接过玉简，入手微沉。神念下意识探入，却被一股强大的禁制弹了回来。里面是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你要去哪儿？”我直接问道。这老头儿平时恨不得在掌门殿生根发芽，现在居然要出门？还一副可能回不来的样子？
掌门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西方，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际线，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什么令人憎恶的存在。他周身那股温和的气息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剑修的凛冽锋芒。
“有些旧债，该去清算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意，“魔族……近来活动频繁，边陲数个依附于我宗的小国已遭屠戮，有迹象表明，他们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者说，某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找人？找拥有混沌灵根的人？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深邃：“宗门之内，我已安排妥当。你是首席，遇事……可与怀秋、飞雪他们商议。记住，守住宗门，便是守住根基。”
说完，他不再多言，袖袍一拂，身形化作一道惊世长虹，冲天而起！那剑光之璀璨，气势之磅礴，远超他平日示人的水准，瞬间撕裂云层，消失在西方天际，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原地，只留下我和狗蛋，还有那枚沉甸甸的玉简。
狗蛋呆呆地看着天空，咽了口唾沫：“掌、掌门他……一个人去打魔族了？”
我没说话，捏着那枚玉简，指节微微发白。这老头儿，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危险到他觉得连整个天璇剑宗都可能被卷入，所以才选择独自前往，想把祸水引开？
妈的，最烦这种自以为是、把什么事都自己扛的老家伙了！
“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狗蛋茫然地看向我。
我收起玉简，眼神冷了下来。
“回主峰。”
当我带着狗蛋回到天枢台时，这里已经恢复了秩序，只是气氛依旧有些压抑。李慕白事件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看到我出现，尤其是感受到我身上那若有若无、却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的气息时，众多弟子纷纷行礼，眼神敬畏。
“首席师姐！”
“凤师姐您从剑冢出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径直走向亲传弟子所在区域。
大师兄沈怀秋和二师姐洛飞雪都在。沈怀秋看到我，依旧是那副温和样子，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复杂。洛飞雪则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当目光落在我背后（虽然光翼已散，但残留的剑意波动仍在）时，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小师妹，恭喜出关。”沈怀秋上前一步，语气温和，“掌门师尊他……”
“走了。”我打断他，言简意赅，“去了西边，说有旧债要清算，归期未定。”
沈怀秋和洛飞雪同时脸色一变。
“什么？师尊独自前往？”沈怀秋眉头紧锁。
“西边……魔族近来确实异动频频。”洛飞雪声音冰冷，带着担忧。
“他留了话，”我继续道，“宗门之事，让我们商量着办。”
沈怀秋和洛飞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掌门不在，首席刚立，魔族虎视眈眈……多事之秋！
就在这时，一名执法堂弟子神色慌张地疾奔而来，也顾不得礼节，急声道：“大师兄！二师姐！首席师姐！不好了！巡山弟子在……在后山禁地边缘，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捧着一物，递到我们面前。
那是一件破碎的、沾着暗红色血迹的掌门袍袖碎片！布料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纯正的魔气！而在那碎片旁边，还有一枚被踩得变形的、属于掌门的随身玉佩！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掌门才离开多久？竟然就已经……
沈怀秋接过那袍袖碎片和玉佩，手指微微颤抖，脸色难看至极。洛飞雪更是握紧了雪魄剑，周身寒气四溢。
我盯着那碎片上的魔气，眼神冰冷。
老家伙，你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
你的债，说不定……得我来帮你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