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座？”我捏着那张染血船票，指腹蹭了蹭，血珠子滚得比珍珠还圆，“头等舱？旧羽也懂幽默。”
夜无珩把帽檐压低，声音散在夜雾里：“风就是旧羽的售票员，专售单程票，有去无回。”
我嗤笑，把船票往怀里一揣，扭头回屋。明天就是剑池洗礼，谁爱坐船谁坐，我得先睡个囫囵觉——
结果刚推开门，一把剑横在我脖子上。
雪亮，薄如蝉翼，冒着寒气。
“小八，”二师姐洛飞雪站在月光里，白衣翻飞，像冰雕成的鹤，“跟我上飞雪峰，过两招。”
我瞌睡瞬间蒸发：“现在？”
“现在。”她收剑，转身，背影写满‘不容拒绝’，“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进万剑池。”
我翻白眼。行，反正瞌睡被吓跑了，打一架当夜宵。
……
飞雪峰，半夜三更，风雪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抽。
洛飞雪抱剑立于崖边，脚下冰层三尺，反射月光，像一面天然镜子。她抬手，镜面“咔啦”裂开，无数冰剑浮起，剑尖对准我。
“不拔剑？”我扬眉。
“对你，不需要。”她声音比风还冷。
我笑了，脚尖一点，斩风出鞘——只出半截。灰光一闪，雷纹顺着冰面爬过去，“噼啪”炸开一道黑痕，冰剑瞬间碎成渣。
洛飞雪眸色微变：“雷意？”
“混沌雷。”我纠正，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下一秒，我出现在她身后，斩风横拍——剑背砸在她肩胛，“砰”一声，雪雾炸开，她整个人被震退三丈，单膝跪在冰面，唇角渗血。
“三招。”我收剑，打了个哈欠，“第一招，破冰；第二招，近身；第三招，结束。师姐，承让。”
洛飞雪抬眼，眼底冰火交织，半晌，忽然笑了：“小八，你够狂。”
她抬手，一枚冰晶小剑抛过来：“万剑池，别死太早。”
我接住，冰晶中心，冻着一滴血——她的血。
“干嘛？定情信物？”我挑眉。
“定位。”她起身，雪衣猎猎，“你若是被旧羽剥了脸，我会第一时间赶去，给你收尸。”
我：“……谢谢啊，考虑得真周到。”
……
回屋已是四更天。
我刚推开门，又一把剑横在脖子上——这次是六把，排成扇形，封死所有退路。
六位师兄，全员到齐，站成一排，像六尊门神。
大师兄沈怀秋微笑：“小八，车轮战，走个流程。”
我：“……”
你们天璇是夜猫子联盟吗？
二师兄是个肌肉光头，瓮声瓮气：“我押十块灵石，小师妹撑不过一炷香。”
三师兄斯文败类，摇扇子：“我押二十块，撑不过半柱香。”
四师兄、五师兄纷纷下注，连六师兄都默默掏出两块灵石——押我赢。
我感动万分，抬手：“押我自己，一百块，撑到天亮。”
众师兄：“……”
……
擂台设在练剑坪，夜黑风高，赌局开盘。
第一个上场的是三师兄，扇子一甩，毒藤剑意化作漫天青蛇，蛇信子“嘶嘶”往我袖口钻。
我抬手，雷衣一开，电蛇“噼啪”炸成烤蚯蚓，香气扑鼻。
三师兄心疼得直抽抽：“我的蛇！”
我：“宵夜记得撒孜然。”
第二个上场的是四师兄，阵剑双修，抬手布下“九曲迷踪阵”，把我困在阵心，阵纹像蜘蛛网，越缠越紧。
我懒得破阵，直接混沌·斩，一剑劈开阵眼，阵纹“哗啦”碎成玻璃渣。
四师兄：“……你开挂。”
我：“挂就是我自己，谢谢。”
第三个上场的是五师兄，剑匣一翻，万剑齐发，像孔雀开屏，华丽得晃眼。
我反手把斩风往地上一插——
“剑意威压，开！”
灰雷炸开，万剑集体掉头，“噗噗噗”全钉在擂台外圈，像给地面种了一圈铁篱笆。
五师兄：“……我剑叛逆期？”
一轮打完，天已蒙蒙亮。
六位师兄面面相觑，最后集体看向沈怀秋：“大师兄，你来？”
沈怀秋温和一笑：“我不打，我记账。”
他抬手，一沓欠条甩过来——
六位师兄，每人欠我一百灵石。
我捧着欠条，笑得见牙不见眼：“师兄们，承让承让，下次再来。”
众师兄：“……”
……
天亮，我顶着黑眼圈去剑池。
洗礼池水银光闪闪，像一锅沸腾的银河。我把斩风往池里一扔——
“咕噜咕噜”冒泡，剑身雷纹疯长，灰光凝成实体，最后“噗”地炸开，水花四溅。
水花落地，凝成一个小正太，银灰短发，雷纹瞳仁，左眼尾一道桃花形剑印，正抱着我大腿，奶声奶气：
“主人，我重生啦！”
我：“……”
怎么还是吃货属性？
小正太仰脸，眨巴眨巴眼：“我还缺个名字。”
我揉揉太阳穴：“叫风魄，行不？”
他“嗷呜”一声，满意得直蹭我手心。
……
洗礼完毕，掌门踏云而来，抛给我一枚玉简：
“万剑池名单，今晚子时入池。”
我神识一扫——
名单最末，赫然写着：
“斩雷，凤轻尘，对阵——”
“旧羽·风。”
我眯眼。
掌门声音低而冷：“旧羽买了万剑池的入场券，子时，他们会以‘剑灵’身份混进来。”
“你要做的，不是赢。”
“是活。”
我收好玉简，指尖在风魄脑门一弹：
“听见没？今晚吃自助餐，管饱。”
风魄舔虎牙，笑得奶凶：
“我要吃——他们的脸。”
子时未到，万剑池提前沸腾。
池水中央，浮起一面铜镜，镜心裂成半月形，缝里渗出——
一张船票。
银底黑字，印着“头等舱”，背面血字新鲜滚烫：
“船已靠岸，脸请上座。”
落款：风。
我捏着船票，脚底影子忽然自己动了——
影子抬头，冲我咧嘴，
嘴角裂到耳根，
声音却是我自己的：
“姐姐，”
“你的脸，”
“我先替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