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战神”那名号，像层金粉，暂时把“雪夜修罗”那点煞气给盖住了。北疆军营里，兵士们见了我，行礼时腰弯得更低，眼神里的敬畏底下，多了点实实在在的信赖。后方传来的消息也说，凤家商号门口再没人扔烂菜叶子，反倒有些老太太会偷偷摸摸搁几个鸡蛋，说是给“女战神”补身子。
民心这玩意儿，有时候虚得很，风一吹就散。可有时候，又沉甸甸的，压得人心里头……有点发烫。
我依旧每日“督粮”，偶尔跟着夜无珩巡视防线，或者听将领们吵吵下一步该怎么打。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还是凉飕飕的，空间里新凝结的灵液结晶，勉强维持着我不至于掉回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是感觉，除了那点灵力在缓慢恢复，身体里好像还多了点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是有无数细碎的、温热的、带着祈愿和感激的丝线，从四面八方，丝丝缕缕地汇拢过来，缠绕在我身上，尤其是心口那片空落处。不沉，反倒有点……暖？
起初我没太在意，只当是最近没怎么动手，气血顺畅了点。直到那天夜里，我照例将神识沉入空间，准备看看隐龙卫那帮小子操练得如何时，却被空间里的变化惊得愣住了。
空间面积没变大，灰蒙蒙的天，暗红色的地，中央那洼灵液也还是老样子。但在那灵液旁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小小的……池子？
那池子不大，也就澡盆大小，边缘模糊，像是自然形成。里面不是水，也不是灵液，而是一种流动的、氤氲着淡淡金白色光芒的……雾气？不，更像是某种高度凝聚的、温和而庞大的能量。
这能量给我的感觉，异常熟悉——正是这些天不断从外界汇入我体内的那种温热丝线的源头！它们在这里，被提纯，被凝聚，化作了这一池……姑且称之为“光液”的东西。
我下意识用神识去触碰那池光液。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顺着神识涌入我的四肢百骸！不同于灵液结晶那种纯粹补充灵力的清凉感，这股力量更厚重，更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它流过干涸的经脉，滋养着混沌珠子，甚至连胸口那空落落的地方，都被这股暖意包裹，那刺骨的寒意，竟被驱散了一丝！
更让我震惊的是，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入，我清晰地“看到”了那光液池的上方，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模糊、不断变幻的景象片段——有北疆士兵捧着灵米饭碗狼吞虎咽的满足脸庞，有边境小镇百姓劫后余生、对我躬身行礼的感激目光，甚至还有京城里，某个妇人对着我生祠旧址偷偷祈祷时，那虔诚的意念……
这些都是……汇聚而来的民心？或者说，是信仰之力？
【叮！检测到高浓度、高纯度信仰能量汇聚，符合空间进阶条件！】
【能量汲取中……】
【空间十级提升至十一级！】
【空间伴生功能“信仰池”生成！】
【信仰池特性：可自动吸纳、提纯、储存因宿主而产生的信仰之力（包括但不限于感激、崇敬、信赖、祈愿等正面意念）。信仰之力可转化为精纯能量，加速宿主修炼、恢复伤势、补充消耗，并可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空间本身及空间内物品。】
【提示：信仰之力与宿主声望及行为密切相关，请谨慎维系。】
一连串冰冷而熟悉的信息涌入脑海。
十一级！信仰池！
我感受着体内那暖融融的力量，和胸口那明显缓和了些的空落感，心里翻江倒海。原来，扭转名声，收拢民心，不仅仅是为了站稳脚跟，还能带来如此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信仰之力，简直比灵液结晶还管用！
我尝试着引导一丝信仰之力，注入丹田那颗蔫头耷脑的混沌珠子。
珠子猛地一颤，表面那层黯淡的雷衣竟肉眼可见地明亮了一丝，旋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连带着我对外界灵气的吸收速度，都隐隐提升了一截！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我压下心头的激动，目光再次投向那洼信仰池。池子里的光液不算多，浅浅一层，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让我心惊。这还只是初步汇聚，若是日后……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若是能汇聚更多的信仰之力，是不是……连轮回井造成的本源亏空，都能弥补？
这个想法让我心脏猛地一跳。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暗中观察着信仰池的变化，一边更加“积极”地参与北疆军务。不再仅限于粮草，也开始对一些小的战术布置提出建议，甚至亲自带着隐龙卫，又执行了几次小规模的、针对联军巡逻队或补给点的突袭，每次都力求全歼，不留活口，将“女战神”的威慑力打到最足。
每一次捷报传回，每一次对百姓的“恩惠”落实，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汇入体内的温热丝线变得更多、更粗壮，空间里的信仰池，光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
实力，在信仰之力的滋养下，恢复的速度远超从前。虽然距离巅峰还远，但至少，不再是那个随时可能晕倒的病秧子了。
这天，夜无珩召集众将，商议对联军发动一次中等规模的反击。沙盘推演时，因为一个隘口的争夺，几个将领又吵得面红耳赤。
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争论，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个关键的点，忽然开口：“不用争了。那个隘口，我去。”
帐内瞬间一静。
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王妃，那里地势险要，敌军必有重兵把守……”一个老将皱眉。
“正因为险要，才要拿下。”我打断他，语气平静，“拿下那里，就能扼住联军一条重要的补给线。他们比我们更耗不起。”
我抬眼，看向夜无珩：“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拿下隘口，并在那里，守住至少五天，为大军调动争取时间。”
夜无珩深邃的眸子盯着我，仿佛在评估我话里的分量和……底气。
“你需要多少人？”他问。
“还是我那二十人，足矣。”我答道，“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二十人，去攻打一个必有重兵把守的险要隘口？还要守住五天？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王妃娘娘！这太冒险了！”赵猛急声道。
我没理会他们，只是看着夜无珩。
他沉默着，指尖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准了。”
我微微颔首，转身走出大帐。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知道他们不信。
没关系。
正好用这一仗，让这“信仰池”，再满一些。
也让我这“女战神”的名头，再响亮一些。
响到足以……震慑某些藏在更暗处的魑魅魍魉。
我摸了摸心口，那里，信仰之力带来的暖意，正源源不断。